無益,只怕還要連累情郎,於是便趁著我等設局之時,自戧了。”
“原來……竟是如此麼……”莫不離喃喃地說道,旋即便沉默了下來。
良久後,他方才慨然嘆道:“情深不壽,此言是然。”停了停,又低低一笑:“所謂深情,實則……害人害己。”
阿烈的眉峰微動了動,垂下了頭。
莫不離的視線,凝向了花壇中的那塊巨石。
雨絲敲打著石塊,發出細密而又寂寞的聲響,小院之中,也越發地顯出了一種清寥。
“若杜箏的推測屬實的話,有許多事情倒是都能說得通了。”阿烈的語聲突兀地響了起來,似是不堪忍受這院中死寂,於是用說話聲來打破這份壓抑:“比如牽風園那一局,薛侍郎突然跳將出來,如今想來,這很可能就是秦六在通風報信。”
“此言……是然。”莫不離在黑暗中緩緩地說道,語氣中隱含了幾分陰沉:“秦六與薛氏交情匪淺,說不定她是從薛氏某位郎君或女郎的口中,得知了江三孃的樣貌體態,從而斷定麗淑儀就是假死的江三娘,於是趁機要脅。”
第908章 已驚蛇
“先生高見。”阿烈語聲平板地介面說道,語聲毫無起伏:“也正因有秦六突然攪局,牽風園那一次我等方才失算。如今的局面,江氏與杜氏在明面兒上已然交惡,自然,為著大局計,江、杜二姓亦不乏聯手的可能。但說到底,江僕射對杜驍騎是冷了心了。”
莫不離微嘆了一口氣,語聲越加冰寒:“此事我亦有所耳聞。江僕射最近與周、杜二姓皆斷了往來,似是惱了他們。”
“誠如先生所言。”阿烈接著說道,語聲毫無起伏:“泗水告急,大戰一觸即發,而我們又拿到了第一手的訊息,那隱堂已派了高手前往泗水佈陣,這正是一舉拿下桓氏精銳的最好時機。惠風殿之策,乃是先生定下的巧計,于山雨欲來之前佈下先手,又活棄子而用之,令江三娘這一步死棋有了用處,本為大善。說到底,這還是屬下思慮欠妥,沒把杜箏的情形考慮在內。”
他說到這裡停了一會,又續道:“杜箏曾遭離喪、命途顛簸,更嘗經失子之苦,心性大異於常人。將此事交予她,只怕她在說動江三娘之時,會用些非常手段。”
莫不離沉吟了一會,道:“你的意思是,在杜箏的威逼乃至於引誘之下,江三娘求死之意更盛,故才會自戧?”
“屬下確實是這樣認為的。”阿烈頓首道:“薛二郎與晉陵公主交好,此事杜箏亦知。想來,她也將此事告訴了江三娘,讓江三娘更生絕望。”
他話未說盡,然其意已明。
按照他的理解,如果杜箏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用這些事情刺激江三孃的情緒,則江三娘也不會自殺身亡,讓他們這一局少了一個絕好的人證。
莫不離一時未語,只負手望著遠處的燈火,半晌後,方嘆了口氣,意興闌珊地揮了揮手:“罷了,這一局做活了一半,亦不算失手。”停了停,他轉首看向了阿烈,眸中忽地便射出了森冷的寒光:“桓子澄,可入了局?”
“已然入局。”阿烈恭聲說道,平板的眉眼間似乎漾了些喜色:“就在昨日上晌,在桓子澄前往天龍山北麓山口的路上,邢大監恰好帶著幾名金御衛首領經過,兩下里雖然不曾照面兒,但他們卻皆是親眼目睹桓子澄踏上了那條通往惠風殿的山路。”
“總算是不負所望。”莫不離幾乎有些喜動顏色起來,那雙流麗的眼眸中,便又有了那種流星飛墜般的笑意,撫掌道:“好容易將他引至彼處,就算這一局沒咬死秦六娘,此局亦是成了大半,皇天終不負我矣。”
說到這裡時,他忽像是然想起了什麼,面上喜色一斂,微蹙了眉問:“我想起來,那個叫阿慄的小宮人,現下如何了?”
“回先生,阿慄至今重傷未醒。”阿烈叉手說道,眉眼重又歸於平板,語聲亦自平靜:“我們的人打聽過了,這阿慄傷得極重,幾名宮醫聯手也無法將之喚醒。那幾名宮醫皆道她很可能要昏迷上一段日子。”
“哦?”莫不離的面上浮起了個笑,只是,那笑意不達眼底,瞧來有些莫測:“那麼,據他們的估計,阿慄到底會昏睡多久?”
“尚無定論。”阿烈躬了躬身,語聲十分平淡:“若是短的話,這半個月差不多就能醒來,而若是日子長些,也很可能昏睡數月。據有一個宮醫說,他在入宮前在外曾診治過一個病人,那人亦是受了重傷之後昏迷不醒,直睡了差不多一年之久。待醒來的時候,那人連家人都不認識了,吃飯睡覺都要人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