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家眷,也是徼天之幸!”賓主三人高談暢飲,至黃昏才罷。蔣公叫把行李都搬在書房,安設兩個床鋪,家人俱在西廂房安歇。當晚劉雲吩咐家人將車腳開發清訖,因途路辛苦,早欲安息。蔣公著元兒在書房伺候,又吩咐蔣貴明日備辦上下筵席。一宿無話。
次日,劉雲弟兄早起盥洗,整頓衣冠,踱到廳上。正值蔣公出來,重見禮畢。劉雲請往後堂拜見,蔣公道:“老母因年高不能為禮,也不敢當。”因著元兒往裡稟知,少刻出來回說:“老太太、大娘娘都說不敢當,轉請劉老爺的安。少刻請姑爺裡邊相見。”劉雲因對蔣公道:“姻晚此番特為舍弟完姻,待事畢就要赴都投諮,只恐南北禮文不一,應當如何辦理請太親翁大人指教,無不從命。”蔣公道:“一切禮文俱從省儉。這舍內侄女因幼失恬恃,在老母身邊撫育成人,因此老母作主,說這妝奩器皿衣飾之類製作俱不及南邊工巧,且日後搬動費力,因只置備了幾件必用之物,其餘只可折儀相代,在南邊置辦為便。如今老世臺恭喜進都,諒不能久待。只須就近擇一吉期,請賢崑玉前兩日先往小莊暫住,至期就在那邊起身。至於轎馬旗傘鼓樂之類,現成俱有,不用費心。”劉雲見蔣公行為爽直,十分欽敬,道:“太親翁所諭極是,無不從命。但老母已備下幾端彩色、幾件頭面,竟送到老太太上邊聽憑製作。這邊應表親友、應備喜筵,俱煩太親翁開示遵辦。”蔣公笑道:“這些小事俱不用老世臺費心,都是我料理便了。”
說話之間,裡面打發大丫頭出來請姑爺說話。蔣公因請劉雲少坐,遂與劉電同進後堂。老太太婆媳俱在,劉電即要叩見,老婆婆叫丫止住,都只行了常禮。劉電代母嫂們請安畢,老婆婆道:“府上俱各納福!雪姑娘一向可好?”劉電道:“雪妹都叫請安,還有帶來送太太、嬸嬸的微物,並有岑家伯母與大娘子送的東西,少刻便送進來。”老婆婆道:“怎又要他們費心?如今三相公來完姻,諸凡都從省減。況你在客邊,這裡鄉風不諳,自己不能料理,因此我都叫你叔丈人一一照料,不用你們費心。只要擇日完姻,老身也完了一樁心事。只是他在我身邊長大,一刻不離,若作親後就要回南,老身一時也難割捨,須待一二年後搬回去才好。”劉電道:“謹當遵命,況畢姻後還要進京去看岑家賢弟,直待家兄補了地方,看省分相近,方好搬取家眷。基地方太遠,連家眷也難搬送,因此目下竟不能定局。”老太太道:“但願得補到山東來,連老身也好往衙門去走走。”劉電道:“但願如此。”說話移時,外邊請吃早飯畢,劉雲弟兄遂將送蔣公之物並雪妹、岑夫人寄送之物,俱交元兒送進。
當日蔣公就煩本村一位星卜先生擇定九月初十日辰時命巹。當日午間盛席款待。蔣公叫元兒往書房請了小相公回來見禮陪坐。原來這小相公取名蔣卓,已長成十歲。生得眉清目秀,禮貌端莊,揖讓進退,從容中禮。劉電道:“小兄弟三年不見,竟成了個書生了。”劉雲道:“品貌不凡,將來必成大器,須請明師教習才好。”蔣公道:“日後正伏賢昆仲照拂。”飲酒中間,蔣公說起莊上晚桂正茂,明日同往一賞。劉電因對兄長道:“這莊子離此不遠,甚是幽雅。”劉雲道:“既寶莊相近,愚弟兄明日竟搬在那邊暫住倒覺相安。”蔣公道:“也好,那邊傢什具備,有人伺候,應用之物我這裡送去便了。”當時酒逢知己,豪飲雄談,直至夜分才罷。
次日,劉雲弟兄起來檢點行李,將應存之物留在書房,其餘俱用車載往莊上。早飯後,賓主三人聯騎往莊上來,此時秋高氣爽,景物清妍。到得莊中,四圍觀玩,園中晚桂飄香,新菊吐秀。大家就在一株大桂花樹底石凳上坐下,面前一塊磐石四圍可容十來人坐飲。當日莊上已備酒餚,就在這邊賞桂。蔣公道:“風景不殊,人事更易。記得前年此間相敘,轉瞬間岑家賢侄已著先鞭,將來賢昆仲亦云程萬里,再過三兩年又不知作何光景?”劉電道:“老叔丈若今春進都,恐此時也不能在此間敘了。”大家談今敘昔,直飲至金烏西墜。蔣公吩咐家人小心伺候,自己辭回家中。次日送了一車米麵食物到莊上來。蔣公自在家中料理,將書房後面三間做了新房,一切備辦齊整,得暇就到莊上來相敘。
時光迅速,不覺已到九月初八。這日劉雲就從莊上送過禮來,初十吉期,劉電早起裝束。蔣府這邊擺列職事鼓樂旗傘,蔣大相公坐著大轎,家人披紅,前導後隨到莊上來迎接新郎。劉雲待過了茶,就命家人與新郎簪花掛紅,排齊職事,放炮上轎。劉雲與蔣大相公俱是錦鞍駿馬相送過來。這日合村男女疊肩觀看,無不稱讚好個俊俏新郎。到了蔣府,升炮下轎,諸親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