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了。何春生家裡非常困難,最近老師才聽說他在校外給人做打手是為了賺點錢。林老師今年二十三歲,剛大學畢業參加工作一年多,她其實也有點怕何春生,這樣的學生她也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好。說他不好,他都是有原因的,說他好,他實在好不到哪裡去,不僅成績一塌糊塗,上課也不聽課,目無尊長,見到老師也不打招呼;對同學更是完全不來往,有時候甚至還會動手打人。林老師找焦誓商量,是想讓焦誓和他結對子,看一看能不能透過一對一的方式幫助他,讓他稍微能夠融入校園生活——校領導覺得何春生可能會輟學,會影響學校年終的上呈教育局的報表,特意找林老師說了這件事。焦誓覺得這是個真正的難題。焦誓不是特別怕麻煩的人,可是對於太麻煩的事情,人都有逃避的天性。何況,這件事做了似乎並沒有什麼好處,也許唯一的好處是何春生不用退學了?何春生如果退學,班上的大多數同學都會很開心吧?焦誓心裡想。他想一想大家互相說著“何春生退學了,太好了”的樣子,忽然心裡很不舒服。當然,對何春生的境遇,焦誓並不能感同身受,林老師介紹了他家庭的情況,他只是覺得“真慘”罷了,如果說有些同情也不為過,但這種同情並不強烈,也不足以抵消麻煩,更多的是,他想完成老師交代的任務,僅僅因為他是個“好孩子”。頭一個星期,他一直在想辦法,不知用什麼方法能夠接近何春生,讓他不要反感自己。他甚至對林老師說,要求調到何春生的前座,以便和他能夠接近一些。陳辰本是焦誓的同桌,聽說他要調座位,還抱著他哭喊:“你怎麼能為了何春生拋棄我!”林老師把焦誓調到了何春生的前面,一個星期來,焦誓每次回頭看,何春生不是在睡覺,就是不在座位上。老師們也都當作沒看見,從來不找他的茬。第二個星期,年級任課老師忽然發生了一些變動,他們班的英語老師換了一個,是個年輕的徐姓女老師。英語課是主課,一天有兩到三堂課,徐老師來的第一天,何春生一天都沒來上課。徐老師還問了班長焦誓他後面那位同學去了哪裡,有沒有請假。焦誓對徐老師說何春生應該跟林老師請假了,他家裡有事。也許是到新的班級任課,徐老師急於讓同學們服從,英語課上有同學睡覺或者說話,她會立刻讓人起來罰站。一堂課下來,得了個母夜叉的美名。陳辰對焦誓表達了對這位嚴厲的新英語老師的不滿,焦誓卻在想其他事情:何春生要是上課睡覺了,這位嚴厲的老師大概不會視而不見吧。班長覺得煩惱增加了。第二天,何春生雖然來了學校,卻果然從第一節 課就開始睡。英語課也不例外。焦誓看著徐老師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終於往這個方向走來,不由有些著急,輕輕地在何春生的桌面上叩了幾聲。焦誓感覺何春生動了動,似乎是抬起頭了,但是一會兒之後,又睡下去了。徐老師氣壞了——她高,一畢業就到了重點中學任教,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學生,她敲著何春生的桌子,幾乎有些歇斯底里地讓他站起來,到教室門口罰站,可是何春生卻像雕塑一樣趴在桌面上,動都不動。在這場戰鬥中,何春生以沉默戰勝了對手。徐老師哭著吼道:“你們不想上課,那就自己看吧!”然後就離開了教室。在徐老師離開後不久,班主任過來找班長,讓他一定要和何春生好好說一下,不能這樣,起碼要尊重老師。至於林老師為什麼不親自找何春生,她說她接下來都有課,沒辦法找何春生談話。焦誓明白林老師對何春生的害怕。五中剛傳出女老師被學生侮辱的事件,汀中還有個老師的家屬被學生刺死了,而在老師們眼中,何春生就是會做出這樣事情的學生。可焦誓並不完全這麼認為。他也有點害怕何春生,可他也是這個年齡段的男孩,他覺得何春生不是那種壞得不可救藥的人,那是一種直覺——壞人不會有那樣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