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陳倩?”焦誓問道。“說對了。”“可是陳倩不是認識我嗎?”年級的班長有一起討論過活動,他和陳倩並非沒說過話。“她跟我更熟。”陳辰臉上賊笑不改,小聲說:“我跟你說,你就從了吧,咱們年級,不,咱們學校找得出比她更漂亮的嗎?”漂亮?焦誓想起陳倩的樣子——他對於漂亮不漂亮似乎沒什麼審美,他覺得長得好看的人並不多,大約何春生算是好看的。由於對陳倩抱有欽佩和好感,焦誓並不認為這封信是求愛信,他覺得這只是一封想交朋友的信。他考慮了一下,對陳辰說:“我寫一封信給她,你幫我拿給她吧。”焦誓的回信很簡短,大意是謝謝她對自己的肯定,如果有空的話,可以一起討論一下學習。陳辰好奇要看,焦誓也沒作遮掩,讓他看了個夠。“道貌岸然。”這是陳辰的評語。焦誓大約想過,如果和一個不同班的女孩在下課後討論學習會有什麼影響,可能會被人視為談戀愛吧。不過,焦誓心裡想,這和談戀愛還是不一樣的。他想起陳辰的那些黃色漫畫,告訴自己那才是談戀愛。他不想拒絕陳倩,因為他對陳倩有好感,不想讓她覺得尷尬,將來繞著他走。他願意和陳倩更加接近一些,成為朋友也可以。學生時代的朋友能幹嘛呢?像他和陳辰這樣的朋友,一起吃吃食堂,打打籃球,一起相約回家,大概是這樣吧。焦誓沒有過多地把心思放在這件事上,何春生的事情反而讓他更煩惱。在回家的途中,焦誓對陳辰傾訴了這件煩惱事,陳辰聽了之後就說:“那就捐款唄!去年4班那個不是摔傷了沒錢做手術,就全校捐款了。”焦誓問:“可是每個人捐一塊兩塊的?”陳辰嗤笑:“我就捐了兩毛錢。”兩毛錢也夠在學校裡吃一頓飯了,如果只吃酸菜的話。學生們有什麼錢呢?焦誓一陣苦惱:“三千五千”,怎麼可能啊?“總比沒有好嘛。如果他真的那麼窮,那捐一點也有用的吧。”陳辰事不關己地說,“不過何春生那麼討人厭,大家可能就捐一點點吧。”“他怎麼討人厭了?”焦誓聽到陳辰這麼說,有點不太高興了。“啊?他不討人厭嗎?上次還打了方函。”陳辰說,“他根本就沒有朋友。”“他……他是不得已的。”“打方函不得已?”陳辰嘲笑道,“你別幫他說話了,不是人窮了,做什麼都有道理。”焦誓不再說話。期末考試前,何春生缺課了十多天,也沒請假,也沒告訴老師他在做什麼。那段時間,焦誓撰寫了一篇稿件,描述了何春生的困境,然後交給已經成為朋友的陳倩——陳倩在校廣播臺當臺長,讓她把稿件播出,倡議大家為何春生捐款。可能是大家都有救急不救貧的想法,也可能是焦誓的稿件不夠感人,或者正如陳辰所說,何春生惡名遠播,捐款的數額非常慘淡。別的年級基本上沒有當一回事,初二年級整個年級收到了五十九塊兩毛的捐款。其中有十塊錢是陳倩拿給焦誓的。至於老師們那邊,每人捐了五塊十塊,加起來也就百來塊錢。總共一百八十九塊兩毛。焦誓拿到錢以後,把自己這兩年的壓歲錢都拿了出來,也才兩百塊錢。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壓歲錢,一封裡邊也就五塊十塊。陳辰在捐款結束後問過數額,還嘲笑了焦誓一頓。後來見焦誓的信封裡裝了三百多塊錢,還特意問焦誓捐款怎麼多了那麼多,焦誓才告訴陳辰自己把壓歲錢放進去了。“你對何春生很好嘛。”陳辰不懷好意地說。“我對你更好。”焦誓說。“這我還是相信的。”陳辰鼻子裡哼了口氣。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的物價剛剛開始微漲,但食物的漲幅不大:快餐一盒一塊錢,在食堂的話三四毛錢可以吃飽;可是衣物不便宜,都得二十以上才能買到一件稍微好點的。焦誓家算工薪階層,但從不愁錢,由於爸爸職務的關係,經常有人往家裡送東西。煙、酒、茶葉、食物、衣服,什麼都有,焦誓不知道有沒人送錢,爸爸媽媽從來不許他問,也禁止他談論這些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