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到朕的話嗎,這是早朝,不是你的一言堂,朕還要處理這些天的政務。”皇上疾言厲色道。
郭臨啞然地望著德王不甘地退到一旁,而御座上的皇上,似乎是因為剛才說得太急,引發了一連串的咳嗽。站在御案旁的徐公公,急忙遞上茶盞。郭臨這時才注意到,以往一直站在皇上身邊隨行的太孫,今日卻未來上朝。
眾臣見皇上身體不支,這才想起,慶王遇刺後,皇上便大病了一場。道如今僅僅休息了兩日,還處在喪子之痛中。就算是趙醫正神乎其技的醫術,也沒能讓他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全復原。頓時心中慼慼,有些擔憂。
“望陛下以江山社稷為重,務必保重龍體啊!”周丞相站出來,沉聲跪拜道。
“請陛下保重龍體!”大臣們爭相響應,一同跪下。
皇上撐著額頭,擺了擺手,徐公公會意,請大臣們起身。
整個宣政殿此時才有了點往日裡早朝的樣子。中書侍郎踏出列,朗聲道:“漠北的突厥與我國邊境各鎮,最近時有騷動。幷州知府送了加急奏摺,請陛下定奪。”
難怪皇上硬撐著也要來上朝,原來是因為有這樣的大事。
自從瓊關的戰事停歇,魏國戰敗後,大齊的西邊是平靜了。而北方佔地最廣的突厥,現下卻敢騷擾邊境,看來是不滿年年的朝貢,要挑戰大齊的國威了。
皇上沉吟片刻,問道:“在任的朔方節度使是誰?”
兵部尚書出列回道:“回稟陛下,是容城將軍詹紹嚴。”
“那就任命晉王為新的朔方節度使,即日啟程前往幷州。其他副將由兵部統一安排。”皇上吩咐道。
兵部尚書趕緊答道:“臣遵旨。”
早朝就在這樣一驚三嚇中結束了。從來不曾被委任高階官職的閒散藩王晉王,突然被拉進了政局的中心。光這一件事,就夠朝臣們回去好生琢磨一番了。
郭臨刻意走得慢些,留在了人群后頭。德王、七皇子還有刑部的幾個官員都被皇上單獨留下了,可見是要親自處理慶王遇刺一事。眼下他們實在被動,如果德王執意把七皇子拉下水,該如何是好?
一直背對門口的七皇子,似乎感應到了她的目光,回頭朝她微微一笑。郭臨表情一鬆,苦笑著轉身。
剛剛走離御座的皇上恰好看到了這一幕,揚聲道:“郭愛卿也留下吧。”
郭臨一驚,怔道:“陛下,臣……”
“這事發生在你管轄範圍內的城郊,你也有責。”皇上淡淡地道。
這一下,後路也堵死了,郭臨只好應道:“是。”
德王瞟了眼七皇子驚疑不定的神色,冷冷一笑,提步跟在皇上身後。
來到御書房,皇上進了內間去更衣。屋內就只剩了德王、七皇子、刑部的尚書大人和侍郎萬辰,還有被皇上一時興起留下的郭臨。
房內氣氛微妙,德王面朝著窗格背對眾人,七皇子有意無意地站在郭臨身邊,刑部的兩位則站在最末。三分都隔得有些遠,沒有人開口說話,尷尬地靜默著。
房門突然“吱呀”一聲被人推開,刑部尚書挨門口比較近,下意識地側身看去。率先進門的是周丞相,隨後是一位門下侍郎。刑部尚書的臉上揚起一絲笑意,正要和周丞相打一聲招呼,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放在了最後走進來的一人身上。
那聲招呼頓時卡在了喉間,再也說不出來。他整個人就維持著那樣一個怪異的姿勢,面上表情如同見了鬼一般。
周丞相微微嘆了口氣,朝著房內走去。
“趙……趙王殿下?!”刑部尚書的聲音彷彿從顫抖的牙縫間擠了出來。
什麼?郭臨和七皇子同時回頭,只見門口立著一個華服身影,身姿挺拔,健壯魁梧,正是這兩日來完全聯絡不到的趙王。打死也想不到他會出現在這裡!
“哐當”一聲,一個花釉金瓶落地。郭臨循聲回望,德王直直地盯著趙王,一雙眼珠瞪得渾圓,俊朗的臉上表情扭曲猙獰。他正扶著一旁的御製紫檀案臺,案臺上空空如也,顯然他驚惶之下碰掉了上頭的金瓶。
“嗯,都來齊了。”皇上的聲音淡淡地從內間傳來。
徐公公穿過神色各異的眾人,走到門外掩好房門。屋內頓時沉靜了下來,德王長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
皇上環顧一圈,目光最後放在周丞相身上,輕聲道:“周愛卿,你來說吧。”
“是。”周丞相轉過身,表情莊重地看向眾人,“趙王殿下為太子所迫,不得已參與了逼宮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