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紅梅開啟門,看見寧門牙拿著她的辮子站在門外。牛紅梅一陣噁心,她覺得寧門牙那雙骯髒的手,不是捏著她的辮子,而是摳著她的喉嚨。她說你找誰?寧門牙說找你。
牛紅梅說我現在沒空。寧門牙嘿嘿一笑,露出漏風的門牙。他說不管你有空沒空,我都得進去。寧門牙用力推動門板,從門縫裡強行擠進去。
寧門牙像一位經常出入我家的常客,坐在沙發上蹺著二郎腿。他的眼睛瞪著馮奇才的眼睛,他說你比我還快,我騎腳踏車還跑不過你的雙腿。馮奇才說牛紅梅他是誰?他為什麼拿著你的辮子?牛紅梅說他是牛青松的朋友,叫寧門牙,有名的流氓爛仔頭。寧門牙並不因為牛紅梅叫他流氓爛仔頭而感到不快,他對這樣的稱呼甚為滿意。他說紅梅姐,今天你在馮奇才和我之間,必須作出選擇。牛紅梅拍拍寧門牙的腦袋,說選擇什麼?
你還不懂得什麼叫戀愛,你還是去打架吧。寧門牙說怎麼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見你,我就發誓要跟你結婚。牛紅梅說這不是戀愛,戀愛要有基礎,要有共同的理想和愛好,要有共同的語言。戀愛需要時間,需要互相瞭解。你瞭解我什麼?寧門牙說我雖然不瞭解你的業餘愛好。你的理想、你的血型、你喜歡的格言、你愛讀的書、你偏愛的食物,但我知道你漂亮,我喜歡一見鍾情。牛紅梅說這是典型的流氓習氣,平時你在街上橫行霸道,愛誰是誰,輕意就把女孩弄到手,你根本沒有投入感情,贏得感情,你還不懂得什麼是愛。寧門牙說愛就是喜歡,我喜歡你,我想得到你,這就是愛。紅梅姐我求你了。
牛紅梅說求我什麼?寧門牙說求你愛我。
牛紅梅突然打了一個噴嚏,噴嚏夾雜笑聲。
牛紅梅說愛又不是什麼東西,你求我,我就能給你。你求我給你辮子,我可以剪下來給你。你求我要一件衣裳,我可以脫下來給你。可是愛情,我不愛你我怎麼能給你呢?
愛情在我胸口裡,我不可能單獨把它掏出來送人。寧門牙從沙發上滾到地板上,他面朝牛紅梅跪下,然後用膝蓋充當腳板,一搖一晃地走到牛紅梅面前。他說我求你愛我,不管你愛不愛我,你都得愛我。馮奇才衝到寧門牙的身後,對準寧門牙的屁股穩準狠地踢了一腳,說你這個典型的流氓加無賴,滾出去。寧門牙像彈簧一樣,從地板上彈起來。
他說你敢踢我?馮奇才說我怎麼不敢踢你?寧門牙說你知道我是誰嗎?寧門牙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小刀,刀面寒光閃閃。馮奇才說你想打架嗎?寧門牙說不!今天我不想跟你打架。
寧門牙把他的左手放到餐桌上,然後揚起他捏刀的右手。他說紅梅姐,如果你不愛我,我就用這把小刀扎穿我的手掌。牛紅梅說千萬別這樣!你先放下刀,我們再商量商量。寧門牙說沒有商量的餘地。牛紅梅說假如我愛你呢?寧門牙放下刀,說這樣就有商量的餘地。牛紅梅說不是我不愛你,只是我已經愛上了他。寧門牙說我哪一點不如他?
牛紅梅說你沒有工作,沒有工資,你拿什麼來養家餬口?寧門牙說你想要什麼,我馬上就給你要來,我不需要工資。牛紅梅說我需要你有一份工作。寧門牙再次舉起小刀。他說我不跟你商量這個。說完,他的小刀扎進他左手的手背,一股暗紅的血從刀尖的四周緩慢地冒出。他用求助的目光,望著牛紅梅。他說愛不愛我?你到底愛不愛我?牛紅梅說愛你,寧門牙把小刀抽出來。牛紅梅說是不可能的。寧門牙又把小刀扎進肉裡。牛紅梅和馮奇才都感到束手無策,他們對視一下,彼此發出苦笑。
寧門牙的血沿著餐桌的邊沿往下滴。牛紅梅用雙手捂住臉,準備大哭一場。馮奇才從抽屜裡翻出紗布、棉花,然後坐在一旁吸菸。馮奇才說我是醫生,救死扶傷是我的天職,你什麼時候抽出刀子,我就什麼時候給你包紮。但我不能醫治你的內傷。你是一個病人膏肓的孩子。
不許你叫我孩子。寧門牙大吼一聲,終於把刀抽了出來。馮奇才走過去為他包紮傷口。馮奇才說天下那麼多女人,你為什麼獨愛他?寧門牙說不知道,自從我見她以後,我就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時時刻刻想跟她在一起。馮奇才說但是她不愛你。寧門牙說這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和耐心,她不說愛我,我就不離開這裡。傷口你不用包紮,休息一會,我還要用刀子刺我的手掌。馮奇才說你這是何苦呢?寧門牙說不為別的,只為愛情。
我和牛青松破門而入,牛紅梅彷彿看到救星。她說你們都過來。我們猶豫著,目光在他們之間穿梭。當我們看到寧門牙那一隻受傷的手時,我們感到問題嚴重。
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