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夫人道:“沒什麼,你還有什麼要我幫忙的沒有?”
檀羽衝只道她是禁受不起刺激才弄這樣,說道:“夫人,我受你的恩惠太多了。我那妹子,她,她……”完顏夫人道:“剛才你大概已經聽見金超嶽夫妻說的那些話了?”檀羽衝道:“他們說我的妹子被一個什麼江南大盜王宇庭帶走,是,是真的嗎?”
完顏夫人道:“是真的。王宇庭是太湖七十二家寨主的總頭領,他的總舵在太湖西洞庭山,他也是你師父的朋友,我把令妹交給他,你可以放心。”她說話之際;連連咳嗽,顯然是沒有氣力細道其詳了。檀羽衝道:“夫人,你當真沒事?讓我替你把一把脈。”指頭一觸她的脈門,檀羽衝的一顆心就嚇得幾乎從腔子裡跳出來。從脈搏中,檀羽衝不但知道她的內傷甚重,而且似乎有中毒的跡象,脈息凌亂、微弱,這種情形心臟隨時都有停止跳動的可能。完顏夫人平談說道:“你不必枉費氣力,我在被金超嶽打傷之前,已經服了毒,這種毒令我死得比較舒服的。”檀羽衝大叫:“你,你為什麼要這樣。”
完顏夫人淡然一笑:我不這樣,又能怎樣。說道:“我經過了今日之事,還能夠和完顏鑑過一輩子嗎?”
檀羽衝連忙按著她的後心,把真氣輸送去,讓她可以多活片刻。說道:“夫人,你有什麼未了之事,快和我說。”
完顏夫人那本已是細如蚊叫的聲音大了一點,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我只是想聽你的師父吹一次蕭。聽不到也無所謂了。嗯,他吹的蕭真好聽……”神智逐漸模糊,像是已經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但臉上顯然有遺憾的神情。
那女僕忍著眼淚說道:“檀公子,你快走吧。夫人後事,有婢子料理。他們恐怕還會回來的,再遲,就來不及了。”
檀羽衝沒有走,他一言不發,卻吹起玉蕭。
蕭聲如出谷黃鶯,女僕聽不懂,完顏夫人卻跟著節拍,在心裡默唸那美妙的歌辭。
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蓉淨少情。
惟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這是耶律玄元和她初相識的那天,第一次吹給她聽的那支曲子。是讚美那株名種牡丹“青龍臥墨池”的。當然,其實則是借花贊人。
她向女僕使了個眼色,眼睛望向檀羽衝進來那個花藍。
這次女僕倒是懂得她的意思了。把那朵黑牡丹拿來。放在她眼前。
她深情的望著這朵黑牡丹,好像把它當作了真的“青龍臥墨池”。牡丹在她的眼前晃呀晃呀,搖搖晃晃,幻出了耶律玄元的影子,也幻出她自己少女時候的影子。
蕭聲一變,愉快的節拍中略帶幾分蒼涼。
“萬萬花中第一流,殘霞輕染嫩銀甌。
能狂紫陌千金子,也感朱門萬戶侯。
朝日照開搖酒看,暮風吹落繞欄收。……”
這是耶律玄元和她分手之時吹的曲子。
一曲未終,完顏夫人的眼睛己是閉上了。
她的臉上還綻著笑容,她的確是滿懷喜悅,帶著初戀的心情離開這個人間的。
正文 第十二回 西湖風波
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檀羽衝終於來到了臨安,倘佯於西子湖邊了。
“湖光瀲豔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這是蘇東坡讚美西湖的句子。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似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這是白居易卸官之後,因對杭州的思念而填的三首《憶江南》中的一首。同樣,也表達了對西湖的讚美。西湖,千百年來,曾受過多少詩人詞客的歌詠,讚歎!檀羽衝來到的時節,正是春暖花開的早春二月——西湖最美麗的季節。但他在心迷目醉於西湖美景之餘,卻也不禁另有一番感慨。西湖兩邊的蘇堤白堤都滿是遊人,他倘佯湖畔,放眼四顧,湖上是畫船載酒,穩泛平波;堤上是油壁香車,分花拂柳。湖上岸上都是隱隱竺歌處處隨。那裡看得出一點備戰氣氛?他想起從金國的南來途中,一路所見的車轔轔、馬蕭蕭的景像,實是不禁為這作為南宋“戰時首都”的臨安嘆息了。“趙宋南渡,把杭州改名臨安,臨安其實即是苛安,看來他們是想在臨安以圖苟安的了。”他想。
不知不覺,他已走到了西湖邊最負盛名那家酒樓——樓外樓的門前了。
他想起的不是讚美西湖的詩詞,卻是和樓外樓有關的一首詩,一首諷刺意味很濃的詩。
“山外青山樓外樓。
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