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明顯拿著水囊,而且它很重!如同是灌滿了水一般。
唐僧心念:“奇怪!我竟有如此虛脫麼?連個空空如也的水囊端於手中都顯得好沉重。”
他開始嘗試著起身,這時才發現了覆蓋在身上,以及鋪墊於身下的就寢之物。震驚之下,其心中劃過一道犀利的閃電,就算腦子再昏沉,心竅被堵塞了數個,也當然地明白此事是拜何人所為。
“悟空……悟空你在哪裡?”
咽喉受損,拼力呼喊出來的聲音又沙啞又弱微,還不及普通的馬蹄聲。
蠻動導致手不自主地握捏著水囊搖晃,隱隱發出汩汩的響動。激靈的哆嗦之下,又一道霹靂的閃電劃過暗無天日的心靈。
佈滿裂口的嘴唇在顫抖:“水……是水!夢衍西仙子她找到了水源,是她救了我!”
沙啞而又弱微的聲音連綿不斷,“悟空……夢衍西仙子……悟空……夢衍西仙子……你在哪裡?玄奘知錯,你快回來吧……”
孟贏溪這一次睡得很死,就如同普通人一樣沉沉地酣睡,唐僧的呼喊被風聲覆蓋,她沒有聽見。
唐僧沒喚到人,卻把睡夢中的馬兒喚醒了,它“啼嗒啼嗒”地踏響著地面的岩石。
“她走了麼?”巨大的失落感雲罩其身,僧人道:“不行!我一定要去找她,夢衍西仙子應該沒有走遠,此刻便行也許能追上!”
猛喝了一口甘甜清冽的水後,唐僧哭喪著臉飛速收拾好行李,塞擱於馬背的行囊中。這時,他發現馬兒的精神很旺盛,理當可以騎,於是便解繩上了馬。
“駕……駕……”
僧人借望星空辯明方向,然後策馬東行。
才出十數丈,馬就自己硬調頭往西而去,無論唐僧如何拉扯韁繩它都不願順意。
“怎麼回事?”他不得其解,面容憨似蚱蜢。
對抗一陣,唐僧俯身對著老馬的大耳朵道:“馬兒,聽話!貧道要去追尋救命恩人,她在東邊,不可向西行。”
這匹老馬的目標出奇地堅定——有著誘心水草的野馬泉。
它並非是慣走沙漠的識途之馬,其嗅覺和認識道路的能力更是因為年老體衰而顯得很一般,可它焦渴飢餓怕了,硬是牢牢記著來回走過一次的野馬泉,哪裡會聽從主人的驅使。
老馬耍起性子死犟著往西,其雖然馱著分量不輕的僧人與行囊,即使不用策鞭速度竟也不慢。
“罷了罷了!”
唐僧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去與身下只有一根筋的牲畜繼續起爭執,只得無奈地順從了它。
“唉……”他慘顏道:“好倔強的馬,真不知道你是知道夢衍西仙子所在的方位,還是認為貧道不得自食其言,必須一路向西?”
雲移蔽月,黑夜瀰漫著,不露一絲光亮,黑到伸手不見五指,黑到一切俱靜。
僧人以一種慘烈和悲壯的情緒任馬隨行,心靈深處耕耘出無以名狀的淒涼。
一忽兒,淡青色的霧靄在不經意中已漸漸從天邊向戈壁的石面彌散開來,天地間像裂開一條大縫,地平線開始泛出一道淡紅,即而轉為淺玫瑰色,散射出些許光芒,微微向空中透射,敷陳出朝陽東昇的氣氛。
彩雲逐漸由黑變黃,由黃變紅,露出了紅紅的日輪,一笑一顰,一顰一躍,它緩緩揭開最後的面紗,一輪紅色的磨盤完整地掛在東天。
人與馬的影子也隨之發生著自己的變化,像一抹魚翅自東向西伸去。
“那是什麼?”匱乏活力的唐僧驚了驚,一線天登時暴豁,“水……是野馬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