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阪,如果那天我沒有去學校,我們是不是就不會這樣發展起來了?」
「不會,不是那天,就是另一天。」
「赤阪相信緣分說?」
「嗯。」
一直都相信,人和人之間是講緣分的,所以有的人一見面就喜歡,有的人一見面就討厭。
世界上的人有太多種,但是能成為知己的只有那麼幾個,而能愛上的,也許就只有一個。
如果不是緣分,又為什麼在那麼多人裡,偏偏愛上這一個呢?
你我間的第一次 36
「呵呵,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一臉怒容要去推柔道部的門,那個時候我想,又是一個滿腔正義卻做事不經大腦的傻小子。第二次在CD店裡,看你那麼認真地聽我喜歡的歌,我就知道,你是和別人不一樣的人。我常去那家店,每次都是靜靜地聽歌,從小就被告知的病情讓我對這個世界很絕望,所以我寧願沉浸在音樂的世界裡。」
「難怪老闆說你怪怪的。」
「是的,沒有一個學生像我這麼瀟灑吧,但是大概也沒有人像我這麼拘泥於生命的流淌,即便那從表面上看不出來。只是,當時的我因為佐山的關係處在一個不想和任何人接近的階段,所以我本想和你保持距離。」
「所以期中考試那天早上你對我的態度很冷淡。」
「是的,沒想到這點也被你看出來了,不過看到你義無反顧地衝下來要幫我時,我就意識到自己無法再和你保持距離了。赤阪,你讓我覺得我並不是孤單一人。」
「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是。」
「嗯。」
那天我們在草坪上聊了很久,相沢意外地精神,大概是因為這一週多的昏睡積聚了太多能量。
快傍晚的時候我送他回病房,對於明天的手術,我們每一個人都心裡沒底,他卻像局外人一樣安慰我們。
晚飯後沒多久他就累得睡著了,叔叔進來查房,給他做了檢查後說他的身體明天可以接受手術了。
聽到這樣的訊息,相沢的家人並沒有過於興奮,只是點著頭向叔叔和我道謝。
叔叔陪我回了我的病房,他告訴我明天來為我們動手術的是現在日本最好的移植手術醫生,他說手術一定會成功的。
隔天一早,我躺在病床上被護士推進了手術室。
在門口看到相沢秀一和我的家人,我朝他們每一個人微微點頭。
母親走過來笑著擁抱了我一下,眼中卻是含著淚的,我有些心酸,卻終究沒說什麼。
進了手術室,相沢秀一躺在那裡,他已經被麻醉了,閉著眼的樣子好像只是睡著一般。
護士和醫生忙著做最後的準備工作,而我也趁著麻藥奪去意識前最後看他幾分鐘。
相識以來,似乎總是我在看著沒有意識的他,命運的齒輪總是喜歡轉出扭曲的軌跡,它總喜歡看相戀的人經歷各種各樣的磨難。
然後很突然地,看到他的左手上戴著我的手套。
春末夏初,那隻厚厚的棉手套突兀地出現在視野中,這樣的情景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這才意識到我居然已經成為他整個生命的支點。
這樣的認識讓我覺得異常憂傷,無法言喻的哀愁流連在我們身上,看不見的羈絆把我們緊緊聯絡到一起。
麻藥注射進身體後,我的意識漸漸模糊,眼簾開合間,我沒有轉開視線,我在心裡輕輕對他說:相沢,活下去。
然後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眼前總是有一片白光,有恍惚的影子在白光裡移動閃爍著,身體沒有任何知覺,飄飄沉沉地像是浮在水上。
我在那片迷濛的世界裡尋找相沢的影子,好幾次看到他,卻一閃而過又消失。
有時候離得很近,有時候又隔得很遠,卻總是摸不到也抓不著,最終只能看著他消失。
我感到有些害怕,心心念念地叫他不要離開,卻每一次到最後都只留下自己一個人。
我害怕這個夢變成現實,甚至害怕醒來,至少在夢裡,一切都是未知的。
意識恢復的時候,腹部傳來的疼痛讓我意識到麻醉已經過去,刀口很疼,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著身體上的痛苦,我不禁微微皺起了眉。
「拓也,你醒了?」
耳邊很快傳來母親的聲音,我掙扎著睜開眼睛,果然看到她正坐在我的床邊,一臉擔憂。
「他怎麼樣了?」顧不上自己,我現在只想知道他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