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不受尊奉地笑道:“功在玄奘法師,是他的虔誠取經之心讓佛主顯靈了。”
抓到了罪魁禍首,武贏天本來挺高興。
結果……
掃眼過去,卻看見唐僧較之先前更為反常,竟然是滿臉烏雲地在閉目唸經,“她”一時落了興致。
武贏天心下嘆道:“唉……唐僧果然不堪見殺戮,這為他洗去冤屈的莫大喜事竟也抵不過犯殺戒所帶來的傷懷。”
玄奘一直在凝神叨著超度經文,旁人在說什麼做什麼都視若無存。
周圍漸漸安靜下來,因為人漸去。
掌派率領著崆峒派眾道士草草言別幾句就匆忙離開了,走時他們還拎去了淫僧的屍首,目的是要給周圍受害的百姓一個交代,也是給其他欲行效仿的惡人以震懾。
表相上,飛虹子雖然非常景仰“贏溪前輩”,其實他根本不敢與之深交。
在崆峒派掌派所了知的傳聞中,此妖喜怒無常,翻臉如翻手,敵友易位只是眨眼間的事!
所以……
識時務者為俊傑。
走……是當務之急的上上策!
他口尊歸口尊,心下卻是生出無比懼怕,如此厲害的妖精,要是哪句話考慮不周得罪了她,後果不堪設想。
天色開始發暗,武贏天只得去提醒席地打坐,仍在唸念有詞的唐僧。
“玄奘,人都走光了,咱們也該走了吧?”
唐僧冷麵起身,然後目中無人地騎上自己的馬,對旁人半眼也不光顧地掉頭就沿原路返回。
“她”不解,追聲過去,“誒,玄奘,你這就回去了麼?”
沒有得到迴音,武贏天只好心懷抱怨地騎馬攆去。
當行至並排時她想當然地嗔話。
“喂……玄奘,你一個堂堂的大法師怎地比姑娘家還小肚雞腸?不就是死了個萬惡不赦的人麼?至於對我這朋友臭起一張臉,不理不睬麼?”
“要知道,人世間無時無刻不在死人,死了個當死之人就算不是幸事,也是順乎天理,照應民-意。”
見對方不作聲色,“她”再叨。
“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你想想看,如果這個與你相貌堪稱孿生的淫僧不死,他遲早還要行惡,難說你一生的清譽都要因此人而毀去!”
“不是我危言聳聽,屆時別說取經了,就是下牢獄,被殺頭腰斬都沒個準,不是麼?”
玄奘終於回話了,但聲音很冷,“南無阿彌陀佛,南閻浮提眾生,舉止動念,無不是業,無不是罪。”
他忽然質問:“延西仙子,你為何要仰仗自己踐凡的本事而渾行殺戮?”
“什,什麼殺戮?”
“她”被問得莫名其妙,“你到底在說什麼?淫僧是我捉的,但殺他的人是崆峒派道士!”
他儼然怒目過來,“延西仙子,你還是女菩薩麼?一次就殺了上千人!這究竟是為什麼?”
“延西仙子”語塞了,“她”不知道飛虹子向弟子們道過此事,因為自己根本就聽不懂方言。
查詢事情的起因並不難。
武贏天依先前細微的觀察推斷出,此番涉及到自己歷史的話定是那飛虹子說出來的,時間上大概是自己出手捉淫僧的前刻。
因為……
“她”回來的前後,唐僧的臉色就明顯不對。
“駕……駕……”
“籲……”
“她”不甘自己被唐僧於心靈上產生永遠的蔑視與隔離,於是策馬超過去,截道攔住人,雙方迎面對視。
“沒錯,我的確是一次就殺過上千人,可他們都是行惡的蒙面殺手!並且是死忠於主人,不完成任務就誓不罷休的冷血殺手。”
“我在出手前不但勸阻過,還恐嚇過他們,可全都無濟於事,當時,我保護的人是一國之君,西燕君主——慕容衝!”
唐僧沒有接話,“她”就繼續。
“如果不這樣做,同樣要死上千人,還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宮女,難道我就眼睜睜看著無辜的人去死嗎……”
“不僅如此,如果一國之君被殺,那麼,西燕國內外夾擊的戰亂就不可避免,接下來將要死的百姓何止是千人萬人?”
“玄奘法師,請你用博大精深的佛法來教教我,如此情形之下,我該怎麼辦才不失公正道義?”
玄奘得聞詳情後陷入了沉思……
“延西仙子”說的話不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