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拳大力打向胸口,春瑛忙攔住,勸道:“別這樣,這不是你的錯,你們都是冤枉的不是嗎?你當年畢竟還是個孩子,又能做什麼?何必這樣苛責自己?”
“可我沒臉見他們!”周念激動地道,“我過得比他們好一百倍,卻還敢心生怨懟,若不是你提醒了我,我哪裡還記得起有人正在替我受罪?我是舒服日子過得久了,連父親教我的做人道理都忘光了,就算日後為他平了反,又哪裡有臉去見他?!”
春瑛緊緊握住他的手臂,阻止他再傷害自己:“你現在就算把自己打傷,又有什麼用呢?!”
周念愣住,繼而整個人洩了氣:“是啊……人都死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春瑛盯著他,“替你服役的人死了,可其他人還活著,你應該做的是把他們救出來!還有那個人的家人,你也要盡你所能的去照顧,不是透過侯府,而是靠你自己的力量。你難道不想……為他做一點事嗎?”
周念看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閉上眼,喃喃低語:“春兒……”
(寫到一半重改……唉……對不起了……)
第四卷 淑女 一百五十一、亮爪
周念擦乾臉上的淚水,微微有些臉紅:“對不住……這回……卻是我失態了。”
春瑛笑著搖搖頭,覺得現在的周念離她更近一些,不再是那個成天高高在上端著溫文架子,似乎從來不會產生負面情緒的古代少爺了,見他有些窘迫地整理著自己的儀容和衣襟,她很有眼色地挪開了視線,裝著打量起房間內的擺設來。
雖是一脈清雅簡單的風格,這間屋子卻實在比過去的竹夢山居還要好些,不但四周牆面都新粉刷過,傢俱裝飾也一應齊全。正中一間是堂屋,充作會客之用,左手邊用一個大書架隔開,可以看到裡頭是書房。右邊則是臥室,寬大的炕上擺著疊得有些凌亂的被鋪,上頭還胡亂搭著幾件長袍,炕邊的地上卻放了一個木盆,春瑛認得那是洗衣盆的規格大小。
她稍稍吃了一驚,收回視線,發現書架與書案都很乾淨,但地面上卻有不少灰塵,屋角的天花板上,甚至還有蜘蛛網。
周念察覺到她打量的目光,似乎更窘迫了:“咳……你別見怪,我……我不太會收拾屋子,這……真是太失禮了……”
春瑛啞然失笑:“念少爺跟我說這種話做什麼?你哪裡是會做這些的人?難道三清住得這麼近,也沒來幫你嗎?”她一邊問,一邊隨手從門後找了掃帚出來,先清理了蜘蛛網,又開始掃地。
周念忙攔住她:“不用不用,三清要幫忙,我也回絕了。他如今肩負守園之責,還要定時清理園裡湖中的殘葉,又住在園裡,進進出出的麻煩得緊,還不如我自己做。”
春瑛奇怪地望向他:“為什麼?他的小屋就在角門邊上,角門離你這裡不過幾步路,跟以前相比,比沒離得多遠,何況這個門是很少有人走的,這算什麼麻煩呢?”
周念淡淡一笑:“我出一趟遠門,才知自己何其幸哉!明明就被貶成了官奴,卻還牢牢記著自己從前的尊貴身份,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理直氣壯地支使三清……其實他不過是我家從前的佃戶之子,我偶然救了他的性命,他便捨身相護,一直不離不棄。他實實在在是我的良朋!我拿他當奴僕,未免太過分了。如今得你建議,侯爺與攸哥兒為我爭取到這個光明正大的身份,我也當盡我所能回報才好。既已成了奴僕,就得做個奴僕的樣子來,別讓人發現異狀,倒害了侯爺一家。”
春瑛想了想,笑道:“這話也有道理。其實這些活真不難,只不過我想象不出你會做而已。看樣子,似乎適應得差強人意?”
周念抬袖掩面:“休要笑話,我從前在竹夢山居住時,也做過些輕省活,只是洗衣打掃卻是頭一回……其實我現今比剛開始已經強多了,至少書架書桌擦得還算乾淨。”
春瑛偷笑,忽而想到:“那你吃飯怎麼辦?我剛才進院子時,好象沒看到廚房?”
“平時我在外書房當差,跟那裡的小廝一塊兒吃飯,只有晚上會回到這裡來。”周念感到自在一些了,“我特地交待三清不用為我做什麼,讓我自己試試看,如今我是光明正大回侯府來的,就算是為了侯爺和攸哥兒的安寧,也要把戲做足了,以免叫人看出破綻。”
他抬頭望向春瑛:“最初我提出這個請求時,不論是侯爺、攸哥兒還是三清,都大加反對,只是拗不過我,才勉強應了。可是在外書房,侯爺還是指了一個小廝給我打下手,攸哥兒更是時不時找藉口讓我多吃些補身的食物,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