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大軍成功突破董原在浙北建立的防線,抑或大舉侵入江西,劉安兒還會繼續蟄伏?
有濠州之禍在先,林縛可不會輕易相信劉安兒是那種有志氣拯救萬民於水火的人,高宗庭希望這邊能借刀殺人,林縛便順水推舟同意了。
林縛倒有把握重創陳韓三所部,但當前形勢下,留陳韓三一命又有何妨?
陳韓三流馬寇出身,混跡到此時,麾下也有兩萬兵馬,其中又七八千精兵可以依仗,也算是梟雄之輩,但他在流民軍中的聲望,遠非劉安兒能比。
林縛與小蠻回到問情園,沒想到水榭的燈火未熄,之前說要去休息的宋佳還坐在窗前整理棋子。
“少夫人,怎麼還未休息?”林縛抬頭隔窗問道。
“聽人說大人去送人,我倒疑惑誰有這麼大的面子讓大人夜裡出城相送,”宋佳隔著說道,“我倒想明白過來了,大人不願舉屠刀,但是李兵部對朝廷忠心耿耿,倒也不介意舉這個屠刀的。我倒是又疑惑了,日後若是李兵部的屠刀朝江東左軍的舉來,大人要如何自處?”
“好奇心會磨殺人的,”林縛笑道,“你怎麼有這麼多的疑惑?”
“換作別人,斷不會去救劉廷州的,所以妾身才有這樣的疑惑啊。”
“我要是見死不救,又與別人何異?”林縛反問道,“輪到李兵部與我兵戎相見之時,元氏就有中興氣象了,天下之大,又怎麼會沒有我安身的地方?我倒要反過來問了,少夫人到時候如何自處?”
宋佳粉臉一紅,說道:“我不過監中囚、籠中鳥罷了,什麼自處不自處的——這話題真是無趣得很,早知道如此,不等你們到這時候了。”
第65章 徐州圍城
劉庭州坐大竹簍子給吊上徐州城頭,看著滿城牆的將卒衣衫襤褸,面黃肌瘦,要不是手裡捧著刀槍劍棒,身上披著破爛鎧甲,比叫化子還不如,濁眼模糊,朝衣冠尚整飭的嶽冷秋作長揖謝罪:“下官有負督帥所託,未能率軍來援,愧見徐州軍民啊!”心裡又愧、又慚,老淚縱橫,從乾瘦的臉頰上掛了下來。
從陶春突圍出城,嶽冷秋困守徐州又是月餘,期間雖數度派人突圍,但都給流民軍截殺,完全不知道外面的勢態如何發展。
自從陶春突圍救援去,嶽冷秋困守徐州又是月餘,內外音信全絕,根本就不知道外界勢態的發展。
看到劉庭州坐竹簍子吊上城頭,未言淚已兩行而下,嶽冷秋心裡咯噔一下,只當淮安城給破,劉庭州被俘來說降的。
嶽冷秋心裡淒涼,暗歎:完了,這下子徹底完了,劉庭州猶可降,但他官拜江淮總督,卻無降匪的餘地。就算降了流匪,不過苟活幾日性命,多受幾日的羞侮罷了。
劉庭州抹去臉頰濁淚,說道:“下官雖未能率軍來援,但徐州之圍不是沒有轉機,此時有秘事相稟,請督帥將無關人等暫且遣走……”
嶽冷秋越發認定劉庭州是過來說降,怒目拔刀,喝斥道:“你個老匹夫,自個兒降了賊倒罷,卻來羞辱本督,本督寧死也不屈賊!”
“啊!”劉庭州一怔,當即明白嶽冷秋誤解他了,又覺得嶽冷秋風骨錚然,對朝廷忠心耿耿,非林縛小賊能比,當下又長揖拜倒,說道,“督帥誤會下官了。制置使林大人中旬就率兵收復睢寧,淮南諸城也多安好,但制置使收復睢寧後,便無意進取,有意與流匪媾和,招降流匪。江寧無人能決此事,派人去京中請旨,京中請旨拖延時日甚久,下官特向流匪借道,進徐州來跟督帥討個主意……”
“什麼,收復睢寧有半個月了?”嶽冷秋轉悲為喜,沒想到竟是這個訊息,一時有些錯諤不及,站在那裡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左右諸將也都又驚又喜。
“確是。”劉庭州說道。
嶽冷秋當下請劉庭州去南城門樓子裡說事,只讓三五親信將領及徐州知府藥思成在場,倒是說到半途,楚王元翰成跑了過來。
楚王元翰成與慶裕帝是堂兄弟,是德隆帝及當今聖上的遠堂叔父,擔任過宗人府宗令,在王室裡聲望頗高。慶裕帝遇刺駕崩,他就來徐州就藩,再也沒回過京中。
劉庭州當下就將這多日來淮泗的最新形勢細細說給眾人聽,為免節外生枝,沒有說林縛欲對馬家下手的事情。
“此廝可惡,有形勢破賊,卻縱賊歸山,與賊媾和,有心養賊自重,與梁曹之輩有何區別?”楚王年屆花甲,說起話來,花白的鬍鬚一顫一顫的,叉腰怒目,“我等絕不可遂了他的心意……”
楚王早年在京中主持宗人府,在諸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