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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你那雙手乾淨不乾淨?”

“缺德!”金鳳笑著罵了一句,扭轉腰肢,轉到床背後去了。

“今兒這麼早!”朱縣丞定睛看了洪鈞一眼,又說:“我猜你必有心事。”

“是的。”洪鈞答說:“想請朱大哥指點迷津。”

朱縣丞將洪鈞從頭到底打量了一遍,點點頭說:“走!我們上大明湖喝茶細談。”

※ ※ ※濟南號稱“家家泉水,戶戶垂楊”,城中七十二泉,都彙集於城北的大明湖。湖上古蹟甚多,頂有名的是湖西的“歷下亭”,闢為茶座,最直清談。

聽知洪鈞所要指點的迷津,朱縣丞連連搖頭,一口氣說了三個字:“難,難蜒蜒選”

洪鈞不但失望,而且頗為反感;但想到朱縣丞的心腸很直,也就沉著了,“難在哪裡?”他問,“是做幕友難,還是我洪某人想做幕友難?”

“兩者都蜒選”朱縣丞答說,“文卿兄,聽你的話,好像對遊幕一道,隔閡得很?”

接下來,朱縣丞便細談“幕內”。這一行推浙江紹興人為首,蘇州府屬人氏的勢力也不小。師弟相傳,秘授心法,其間關係“東家”前程的重重奧妙,非局外人所能窺測。一旦“學幕”藝成,師父推薦,同門照應,才能上下相孚,得心應手。否則,孤立無援,哪怕有通天的本領,依然處處扌幹格,事事棘手。

“原來遊幕也是有幫口的!”洪鈞想了一下,試探著問道:“朱大哥可有路子,領我入門?反正我也隨波逐流,跟他們‘混’就是。”

“路子倒有,只怕你不肯。第一,要大禮拜師。跟在老師身邊,‘有事弟子服其勞’,雖不會像商店裡的學徒那樣,替師父倒溺壺,為師孃抱孩子,不過奔走之勞是免不了的。第二,要想入這一行,就要死心塌地幹一輩子,絕了功名之念。我看你的志氣,在這一層上頭,先就辦不到。”

洪鈞默然。認真思量,果如所言,大禮拜師,奔走之勞,都可委屈一時;要他絕了功名之念,一輩子依人作嫁,實在於心不甘。

“是不是?”朱縣丞很起勁兒地說,“我就知道你一腦門的金殿射策,平步青雲的念頭。眼前只是想混一混,守時待勢,是嗎?”

洪鈞老實答道:“是!”

“那得另想別法,遊幕一道,其路不通。你倒設身處地替人家想一想,辛辛苦苦教出一個學生來,原就是為了替自己添一條臂膀;如果勞而無功,又何必當初?”

“想想也是!不過。”洪鈞嚅囁著說不下去了。

朱縣丞人情通達,深知他的難言之苦,一面“噗嚕嚕,噗嚕嚕”地不斷吸水煙,一面替他細細籌劃,由省城想到外縣,終於想起來一個人。

“你跟潘觀察可有淵源?”他問。

道員別稱“觀察”;山東官場中,姓潘的候補道好幾個,洪鈞不知他指的是誰?所以茫然無以為答。

“我是說登菜青道潘霨。 ”

“喔,他!”洪鈞搖搖頭:“素無淵源。”

“那也不礙,我替你找人出一封八行,你去碰碰看。此人倒是肯照應同鄉的,而且兼管海關,不至於無可位置。”朱縣丞很懇切地說:“老兄儀表堂堂,筆底下更沒有話說。只要稍微收斂收斂傲氣,不愁潘觀察不賞識。”

“仰面求人,哪裡談得到傲氣?”洪鈞苦笑著答道:“多承朱大哥指教,我決定去走一趟,那封八行,還要仰仗大力。”

“包在我身上,明天就有!”

朱縣丞說到做到,果然去弄了一封引薦的信來。出信的人不過與潘霨認識而已,並無深交,亦不渲赫,所以這封信無非作個謁見的因由,謀事能成與否,完全要看洪鈞自己。甚至能不能見得著潘霨,亦要看他的運氣。

運氣總算不錯,洪鈞不但見著了潘霨,而且談得頗為投機。

這潘霨又號葦如,雖是捐班出身,卻非胸無點墨;精於鑑賞,深通醫道,亦諳禪理,裝了一肚子的雜學,而洪鈞都還能對付得下來。

再一談到本地風光,就更顯洪鈞的長處了。一部“綱鑑”他讀得滾瓜爛熟,而且最好輿地之學,對這登菜青道前一年所移駐的煙臺形勝,竟比到任已經兩三個月的潘霨還熟悉些。

“老兄淵博之至,佩服,佩服!”潘霨這才提到洪鈞一直在等待的答覆:“既然是同鄉,我沒有不盡力幫忙的道理。不過,我這個缺,也是虛好看。煙臺雖設了海關,權柄都在洋人手裡,稅務司由京裡總稅務司派遣,我這個‘監督’,連每月洋稅實收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