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言,足夠了。”
熱氣嫋嫋,遮了女子盈盈雙眸霧濛濛的,看不真切。
若世上有報應,為何好人短命而壞人總是活的那麼長?世上沒有報應,該去報復的、該去討回來的,都是事在人為。
李嬤嬤憐惜地看了她一眼,道:“好在十日後,娘子便要嫁到秦家去了。我瞧著,外界雖對秦大人有些不好的話,但他對娘子卻是好的。”
顧姮清淺一笑,沒有作答。見一旁的月菱已經伏在小几上昏昏欲睡,顧姮又拿了一件披風給她蓋上。李嬤嬤立在一旁看著二人,心中也是有幾許無奈,道:“娘子,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罷。”
張家出事的時候,娘子還很小,對張家哥兒自然沒男女之情。但人的感情又豈是那麼容易概括的?單就張家哥兒是在蘇州顧家別院出事這一點,就足夠娘子內疚一輩子了。她是看著娘子長大的,娘子是什麼性子她最清楚。雖是柔柔弱弱的體質,卻是最分善惡喜憎,恩怨之間涇渭分明,做不出以德報怨的事情,但誰若是對她好了,總是會牢記在心底。娘子大概自己都不清楚,她和傅家娘子的本性其實有很多相同之處,這也是她們彼此會如此交好的關係吧。
“嗯,我曉得的。至於府裡的事情,我們就當不知道吧。我有些乏了,想歇會兒。嬤嬤你也去歇下。等過些時辰,還勞嬤嬤提醒,將那些點心送去各房才是。”
李嬤嬤依言退下了。夜間將各色點心送去各房,不提。
次日,蘇州那邊的莊園又往府裡送來了一些土特產,各屋分著賞了下來,顧姮便收拾出一些,讓李嬤嬤送到傅府去。幾日後,顧姮剛剛做完新衣,雙魚上門拜訪,先是去拜見了老太太,因白氏被禁足,她自然不必取見,見過老太太之後就直接去了顧姮的蘭居。她此次前來,還特意還送來了一套點翠頭面,一套赤金頭面。顧姮嫌貴重不肯收下,反倒是被雙魚好生說了一通。顧姮心知她是為自己添的嫁妝,也明白她的脾氣,心中感動之餘也收下了這些頭面。
雙魚這才喜笑顏開,興致起來了,說是舞劍給顧姮看。顧姮正狡黠地說讓月菱去院子給她撿根樹枝來,便聽外間丫鬟來報,說是二娘子來了。
顧姮便稍稍收了笑意,讓丫鬟請人進來。
顧姮在顧府這麼久,但白氏母女從未來走動過。想到這是雙魚初次登門,顧婠就眼巴巴地趕來蘭居了,雖然口頭說是看她的,但其目的還是一目瞭然。顧姮當即便有些不快,畢竟顧婠帶著那種目的來接近雙魚,拿雙魚做跳板的行為讓人很不舒服,但當下也只是強行壓在心裡,隱忍不發。
雙魚也不是笨的,之前在宮宴就看出了顧婠的意思。更何況,她也明白自己的個性,行事也和這些大家閨秀不一樣。她沒有看不起人家的意思,但人家未必就真的想和她結交。年少時,她也是有過這般的閨中密友,豈料人家會在她背後言她並非正經將軍府的娘子,又和一眾男子走的那麼近,若非是憐惜她,又怎麼會和她交往。
她心性堅韌,也不為旁人所動搖,身份如何並非她可以決定,她只要知道她的生父生母是鐵血戰場的英雄,如今的爹爹媽媽疼她一如掌上明珠便可。該學的武還是要學,看到不順眼的事情還是要拔刀相助。就是這麼多年來,的確是沒什麼真正交好的朋友——直到顧姮出現。
顧婠住在燕京城又不是第一日,之前縱使見了面,也不會多問候一句。如今她這麼眼巴巴地上湊,雙魚自然明白原因。因世子哥哥入京,顧婠也不是第一個和自己套近乎的人,當然她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更何況,如今還有姮孃的面子在,因此對於顧婠,她還是客客氣氣的。
顧婠自有顧婠的見識,她自幼學習琴棋書畫,造詣不低。後來又有老太太請來嬤嬤教導,眼界也比普通女子要高。故而,三人在蘭居倒也算是聊的投機。
大約坐了半來個時辰,雙魚便起身告辭了。顧婠又坐了片刻功夫,也告辭離開。
顧姮將人送走,方才問道:“嬤嬤,剛才怎麼都沒瞧見月菱這丫頭?不是去院子裡撿樹枝了嗎?”
李嬤嬤也道:“就是,適才婠娘子來了,就沒瞧見這丫頭了。許是又去哪裡頑了。”
兩人都未曾放在心上,倒是顧姮準備午睡時候,這丫頭冒冒失失地衝了進來,也不顧許多禮數,張嘴就說:“娘子!你猜我今兒我聽到什麼訊息了?!”
“是什麼訊息,值得你這副德行!”李嬤嬤搖搖頭,“擾了娘子好睡。”
月菱跺跺腳,道:“不是!是未來姑爺……呸呸呸、是那個秦大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