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碑也很好,皇帝若胡亂給他加個罪名輕易定罪,反而易激起軍中和百姓譁變,倒是會給冀州軍出兵藉口。但若任由定王在冀州,則最終將坐以成禍。所以皇帝和柳歡宴於此極有共識,冀州軍務必須儘快抓過來,定王和劉航必須儘快除去。
為此事,皇帝和柳歡宴籌謀已久,上次柳歡宴在朝堂上公然提到一樁徵地舊案,派出欽差,便是向冀州軍及定王開戰的前音。兩個月以來皇帝翹首以待,柳歡宴深知關鍵,所以第一句話,就讓皇帝徹底放下心來。
皇帝喜笑顏開,問道:“很好,程卿人呢,就你一人過來?”
柳歡宴道:“程郎中雖然得手,也被發覺,他又帶了個人,行動不便,在瓜州渡口被打傷,幸而臣派出接應的人趕到,這才平安過了長江。如今傷重難以面君,由臣先來稟報。”
“這麼說,程卿還帶了個人證回來?”
“正是。”
燈下兩個人都是舒心笑容,幾天前針鋒相對的不歡作雲煙而散,柳歡宴輕咳了聲,皇帝關心地問:“卿家傷風還沒好透?”拉起他的手,只覺手指冰涼,“這半夜裡趕過來,恐怕又要累卿加重病症了。”
柳歡宴不動聲色抽出手來,道:“臣病已愈,多謝皇上垂顧。手涼乃臣之固疾,任憑天氣如沸,臣的手也暖和不起來。”
皇帝道:“你這個倒底是什麼怪疾,還是要請名醫多方調治為是。”
柳歡宴笑得雲淡風清:“皇上,正事要緊,無需為臣小疾操心。”
冀州軍務如鐵桶箍圍,原本這對君臣毫無插手餘地,而唯一的突破口,正是拜被聖母皇太后賜死的先皇遺妃於昭容所賜。
於緹本身只是學差之女,但是她的孃家卻是冀州大賈,河內有言喬木雙棲,家大業大,一個是沐家,另外一個就是於緹的母家姓喬。
喬家大富,多年來極力求取進身之階,巨銀捐官、宦門聯姻、甚至想方設法送女待選,與朝中官員也多有來往,比如皇叔誠王爺,據傳十家鋪面至少有七家是由喬家敬上。於緹就是喬家走在力求上進這條道路上的產物,有幸受到先皇寵愛,不料好日子還沒開始先皇駕崩,喬於兩家倍感失望之際,卻傳來於緹又得新皇青眼,此事雖說有虧禮法,喬家也顧不上太多,加上於緹送回的資訊中某些暗示,當即便宣誓效忠於新帝。皇帝最關心的就是冀州軍,而喬家在冀州經營近百年,不可能不與軍方發生關係,皇帝之意,就是要借他家在軍方滲透已深的網路,動搖冀州軍代表人物定王以及劉航的根本。
其間發生一點意外,於緹為聖母皇太后賜死,但是事情如弦出箭,由不得喬家回頭,並且皇帝表示從喬家族女中重新選一個,喬家仍舊全副精神來配合。其實冀州要動軍部,勢必至於也會損害到喬家部分利益,但柳歡宴在統籌全部的時候已經考慮得非常周到,牽連也只是傷及皮肉,絕不會動其筋骨,因此喬家更無顧忌。
有了這些準備,才把已經完結的徵地舊案重新翻出來,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新帝重譽,派遣欽差調查的理由冠冕堂皇。程穎田親下冀州,明著是調查徵地案,實際是慢慢由小案牽扯出大案,藉著喬家所提供的線索,動一發觸全身,最後竟然查到兩樁大案:一樁是軍需涉嫌造假虛報,一樁是收受賄賂買官賣印。
柳歡宴把程穎田收集到的證據一樁樁列舉給皇帝,前者是軍需涉假,更新換備間隔異常,把次品軍需發給常駐軍,卻暗囤新軍,疑有謀反意圖,後者則是安插心腹收受賄賂,坐成了同樣是殺頭的大罪。這兩件案子只要拿到任何一件的實據,就足以動搖軍方根本,程穎田此次辦案,完全超出了皇帝的最好預期,他不但拿到實據帶回人證,當場在冀州軍營,還使計使偷工減料的部分軍需曝出真相,已經使得軍心大亂。另外一方面上月柳歡宴的那趟神秘出巡,則是悄悄地去會了喬家在晉地的礦地商局,掌握到了軍需造假所需原料的原始證據。兩邊配合,可以說是萬事俱備,明朝在早朝一旦掀出此驚天大案,定王威望將從此踩滅到地。
只是這兩件大案千頭萬緒,早朝發難,該從哪裡入手,如何進攻,怎樣抽絲剝繭層層推進,都還是需要仔細籌劃的,一君一臣,商議徹夜。
一連幾天,皇帝忙的沒有功夫上蒔慧宮來,只是天天打發臨止過來探望。雲羅一如往日,無憂無慮玩樂如常。
香吟做了幾副綁腿,等臨止來時送了給他,臨止含笑稱謝接過,甫出宮門,卻隨意地扔給跑腿小太監:“小圓子,送給你吧。”小圓子先笑道:“謝謝師傅!”然後方道,“香吟姐姐的這個做得可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