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飲酒,摒絕了一概近侍,連香吟和臨止都不能入內。臨止悄悄候在廊下,那風陣陣過體,如刀子一樣割著雙膝,那裡曾受過凍傷,一到寒天,便刺痛難忍,今年發作得尤其早些。
橫刺裡伸過一隻手來,兩條雪白護膝綁帶。臨止見是錦瑟,便微微一笑,伸手接過來,藉著星光看到雖是尋常所用綁帶,明顯是手工繡出來的,邊角上繪著精緻的如意雲繡紋,託在掌上沉甸甸的,那帶子極厚實,原先縫的時候,已經嵌了少數炭末進去。他把衣服下襬撩起綰在腰間,彎下腰欲待纏上,雙膝許久不動,這麼突然一受力刺痛不已,錦瑟接過帶子,半跪在地,幫他一圈圈纏上去。
等到纏好,幫他把衣襬放回原處,這才盈盈起身。那帶子裡纏的發熱炭末,這麼一會就轟然燒起來,膝頭痛楚大減,錦瑟向他嫣然一笑,未等臨止有何表示,即悄然退去。
夜裡風漸漸大起來,屋裡的溫度卻在不斷升高,雲羅滿口嚷熱,脫掉外面大衣裳,只穿著一件玉色綾紗小夾襖,裡面露出一抹水紅肚兜。她的肌膚滾燙如沸,一雙眼水瑩瑩的,直欲滴出水來,檀口熱氣陣陣撥出,皇帝明明沒喝幾口,陡然也覺得上了頭,一時腦熱心跳,當即將她橫抱了起來,走向那張鏤花錯金的大床上去。忽而記起他和她關係有所改變那日,是他強迫她喝了酒,而這次是她喝酒彷彿記起一點埋沒於深處的青澀記憶。看來酒還真是個好東西,他微微笑了起來,順手拉開了腰間白珠玉帶鉤。
便在這時,和著風聲外面不清晰地咳了一聲,皇帝大怒,但見雲羅似睡非睡,怕高聲語驚動了她,忍住沒有作聲。外面等了一會,才輕聲道:“皇上,冀州軍報。”
皇帝好似一丈水生生退掉九尺九,程穎田去冀州,因為路途遙遠,路上一來一回就要將近一月,這個訊息他等了太久,可是片刻耽誤不得,當下取過一床夾被替雲羅蓋好,自己重整衣冠,隨便披件大氅匆匆地走了出去。
於是有人進來收拾殘局,見雲羅睡得正酣,也不敢驚動了她,收拾好以後悄悄退了出去。香吟進來看了一遍,也自出去,叮囑兩名在班小宮女好生守著,這才如常回到西邊直房休息。
除了霜炭在火籠內滋滋微響,屋子裡寂然無聲,殘餘的酒香混著蘇合香嫋嫋不絕。打從他離開,她才真正的睡著,不是十萬火急的事情皇帝斷然不會半夜三更就趕去,今晚是不可能再過來了,這一夢沉酣,睡得十分之香甜,竟然連常常驚擾她的夢境也沒有一個。
可是睡著睡著,突然感到非常非常不舒服,總覺得有雙目光,釘子一樣牢牢釘在她身上,她瞿然一醒,紗帳如流雲般垂著,而這一層雪白以外,影影綽綽地站立一條人影。
她驚駭無比,立時捂住嘴巴,以防自己叫出聲來。
那條人影佇立不動,也不作聲,不知過了多久,雲羅維持同一姿勢都快僵硬了,人影才輕輕地移動腳步,一步一步,悄無聲息地又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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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一從大地起風雷
皇帝匆匆趕到御書房,一眼看到柳歡宴神情輕鬆,頓時渾身的緊張都鬆弛下來。
柳歡宴開門見山道:“皇上,程穎田回來了,一切在計劃內。”
冀州和涼州兩地軍務,一直是皇帝久懸不久的心事。其中,涼州雁門以外為胡人遊牧,近年對中原多次騷擾以小打小鬧為主,大將軍趙秉文鎮守涼州,皇帝繼位後態度良好,不僅專程派員朝賀,皇帝選妃名額點中其女,趙將軍亦安排車馬送女上京,態度相當配合,皇帝自然也報之以瓊瑤,他的女兒就算不能當上皇后,貴妃之位是跑不了的。
而冀州那邊的情況就十分模糊了。冀州提督嚴濟乾,西部邊戍轉調就任,他的前任,就是定王蕭澈。蕭澈打仗號稱不敗,在他帶領下冀州又號稱定王軍,這個稱呼延至今沒變,軍中高職多半是他心腹,其中副提督劉航,就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皇帝即位之後,劉航公然迎接由京中逃至冀州的定王,統下所部也桀驁不馴生硬無禮,只差沒有明動刀槍煽動軍變了,至於嚴濟乾老奸巨滑,態度曖昧,而且就算把他收伏用處也不大,統軍時間太短,在冀州威信不高。
最麻煩的就是定王在冀州軍威太高,他和西昌對峙時打過幾個大勝仗,在民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