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雙手托住額頭,落下淚來。
這世態炎涼,人情如紙,我已經參不懂了。
到底怎麼了?
面前出現一包面紙,是司機反手遞來的。
這是位和藹的大叔,他說:“姑娘,有什麼話好好說。大吵大鬧於事無補。”
我剛抬頭想說聲謝謝,電話又響。
是世軒。
我深深換口氣,才接起。
“賽拉,對不起。”他說,“我不知道他們會這樣做,如果我知道就不會讓恩娜參與。我會第一時間趕去。”
“世軒,你連撒個謊也撒不像。”我悲悽地要嘔血,抽噎地問他,“是什麼叫你對奧安的感情深到這種地步,非要為它奮鬥終生麼?”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他還在保留。
“我知道,你在怕。”我雙眼全淚迷糊了,忽地就涼笑起來,“你怕我錄音,對不對?你放心,我不是連恩娜,做不了那種鬼鬼祟祟的事。給我個理由,我只要你給我個理由。為什麼?文博把你視為左右手,為什麼幫助別人要出賣他?”
世軒又沉默,他再打來,我就知道他底子裡不是一個壞人。
還有良知。
“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為什麼。”我說,“只是,我想親耳聽你說,否則,死不了心。”
我安靜下來,等他回答,多久都可以。
“恩娜他們知道我是……”他說,“不是所有人都與你一樣的,賽拉。”
“就因為這樣?就因為你自己覺得無力面對,所以助紂為虐?”
“不,不只這樣。”我甚至聽見他咬唇的聲音,他說,“你試過沒有,永遠有一個人頂在你的上頭,無論你做得多好,終究沒有辦法超越他。賽拉,我不想一直做他的左右手。是,如果離開奧安,我完全可以在任何一間低一個規模的公司裡當總監,綽綽有餘。可那不是我想要的。如果只是那樣,我完全可以回老家去。”
我當然知道,總有一個人比你好。
可世界上總會有一個人比你好。
每個人都這樣。
於是,為此我們要磨牙吮血麼?
“那你怎麼就不該死的回老家去呢?”我不顧一切地斥責他,“王世軒,你註定一輩子跟著別人跑,你這個蠢蛋,你被武定年連恩娜兩個人聯手耍得團團轉……”
“賽拉,你冷靜一點好不好?”他幾乎在央求我。
“好,我冷靜地告訴你,你是個蠢蛋。”我說,“你以為他們這樣做就是為了讓文博走?才不是,他們是為了讓他留下,讓他不會再起心跳到別的地方去。畫地為牢,你懂麼?武定年甚至會為文博開設專門的工作室,你一輩子也享受不到這樣的待遇。你這個傻瓜,處心積慮也不過是為他人織嫁衣裳。”
文博在上頭,世軒要再升,硬是生出不倫不類的副總監一職。他覺得自己仕途有舛,可竟然可笑成這樣子。
一枚白痴。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立刻相信我,失神喃喃,“賽拉,我對不起你,我不知道會這樣。”
實在不想擺出一副聖母的姿態殷殷開解他,我胃袋翻騰得厲害,我沒那個心情。
沒有這個白痴,我不會同文博鬧成那樣。
可是沒有這個白痴,亦有會另一個白痴上前替代。
恩娜機關算盡,搞不好她有幾套備選方案。
防不勝防。
“如果你要道歉,去同文博說。從頭到尾,你最對不住的人是他,是他看重你提攜你。”我說,“至於我,你沒必要說對不起,因為我不會原諒你,並且,以後也不想再見到你。永不。”
我掛掉電話。
司機大叔又評議了,“小姑娘啊,做人何必這樣絕?給別人給自己留點餘地,日後好相見。”
我靠倒,不聲響。
到目的地,我跳下,把錢塞給他,同時說道:“大叔,做人要這麼多餘地做什麼?種菜麼?”
也是對自己說。
很多人,犯過一次錯,不是不能原諒。可你再也忘不了了。
朋友的背叛,同情人的偷情是一樣的。
你原諒了,可你忘記了麼?
留了餘地,生出來的,也不過是比心還高雜草。
日後好相見?
即便相見也是強顏歡笑。
可我同世軒的交情並沒有深到我願意同他強顏歡笑。
要知道,那也是要有很多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