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小的她泫然欲涕地看著父親,見杜士儀大步走上前來一把抱起了她,她不禁把頭埋在父親的肩膀上啜泣了起來,“蕙娘不要走,蕙娘不會再生病了……”
“小傻瓜,日後如果想念我們了,可以到靈州來看望阿爺和阿孃,你阿兄和阿弟長大了,也會去長安看你。還記得之前靈州沙塵漫天的時候,你都成什麼樣子了?”杜士儀溫言對小丫頭說著冬日舊事,見她果然鼻子眼睛皺成了一團,最後異常可憐巴巴,他便伸出手指,揉了揉她的眉心道,“你阿兄和阿弟以後都要學習經史和武藝,日後要上戰場的,你呢,就要和你阿孃一樣,在後頭給他們搖旗吶喊,所以說,你的責任很大。”
這種話杜仙蕙聽不懂,唯一明白的就是自己在長安也有自己的作用。一時間,她死死咬著自己的嘴唇,眼巴巴地轉頭看向了王容。見母親走了過來,默不做聲地親了親自己的額頭,她終於明白連日以來秋娘嘮叨的事情已經變成了現實,這下子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她這一哭,杜幼麟不明所以,也跟著同樣嚎啕大哭,以至於杜廣元都覺得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
等到杜仙蕙啟程的那一天,杜士儀特意去送了一程,眼看著那一輛載了秋娘和杜仙蕙的馬車在隨從的簇擁下,漸行漸遠,最後完全看不見了,他不由覺得心頭沉重十分。在這個年代,孩子的夭折率高得驚人,就在上元節之後,崔儉玄來了一封信,告訴他杜十三娘剛剛懷上的一胎小產了,大夫說可能日後若再懷孕也許都有這樣的危險,他那時候就只覺得滿心都是恐慌,原本常在王容面前提起的兒女滿堂那戲言竟再也不掛在嘴邊了。
身為他的女兒,也許落地就能有錦衣玉食,可同樣逃脫不了生老病死,而且註定了日後會擔驚受怕!
朔方的軍務民政漸漸恢復了正軌,杜士儀又收到了封常清從安西都護府所在的龜茲鎮送來的訊息,言說四鎮節度使來曜闢署了他為巡官。儘管只是低階的幕府官,卻足以讓出身寒微相貌鄙陋的封常清為之大喜過望了。儘管他在信上洋洋灑灑寫了自己如今承擔的職責,但杜士儀還是能看出來,來曜對其說不上極其重視,但至少這是一個好的開始。倒是封常清和杜黯之二人之間交往日多,他對此大為高興。
可好訊息的同時還有一個壞訊息,那就是吐蕃終究沒有被他和牛仙客二人的緩兵之計給絆住,業已出兵攻取了小勃律。小勃律的地理位置距離吐蕃近,距離安西都護府卻遠,要出兵去救鞭長莫及,而且如今他已然不在隴右,唯有嘆息而已。好在和他同姓的杜希望上任之後,鄯州通往吐蕃的商道並未斷絕,赤嶺互市仍在進行,一隊隊的商旅經由赤嶺進入吐蕃,即便其中真正的唐人很少,可終究能給金城公主一些安慰。
至於如今的河西,也同樣太平得很。如果說牛仙客是幹吏,崔希逸就是君子,上任之後檢視倉廩後就上書對牛仙客這位前任好一番褒揚,如今和吐蕃約定息兵,一邊屯田,一邊放牧,兩邊井水不犯河水。因而,儘管因為小勃律之事,李隆基對此大為憤怒,可兩國並未立刻起齟齬,而且在真正與吐蕃接壤的河隴,仍舊是一片安寧景象。再加上眼下無戰事的朔方,整個大唐從西到北,恰是士卒安閒,農人耕織忙。
就在這種盛世春光之中,杜仙蕙抵達了長安。她生平第一次在沒有父母陪同的情況下上路,雖然秋娘和乳母一直都陪著她,可從車窗探頭看到明明應該還熟悉的長安時,她的神情卻有些畏縮。就在秋娘忙著給她裹緊大襖的時候,她突然聽見一陣蹄聲,抬頭一看,就只見迎面一騎身穿大紅衣袍的人疾馳而來,堪堪在不遠處停下。隨從們無不防備,看清楚來人的秋娘卻不禁為之大喜。
“啊呀,竟是張娘子親自來了!”
張耀今天死活說服了固安公主等在玉真觀中,自己帶著一應護衛出城來接。這會兒眼見兩側隨從因秋娘之言而讓開,她下馬快步來到車前,見兩邊車門開啟,一個被裹得猶如粽子的小女孩笨拙地露出身形。聽到其跟著秋娘軟軟叫了一聲張娘子,張耀不禁喜出望外,探手就把杜仙蕙高高抱了起來:“自打得知小娘子要來,我家貴主和玉真觀主就一直都焦心萬分,這下總算是等到你來了!今天春光正好,跟著我騎馬進城好不好?我特設了雙鞍。”
秋娘正要阻止,可聽到杜仙蕙又驚又喜地立刻答應了,她也只能提心吊膽地上馬緊隨其後。入城後一路暢通無阻到了玉真觀,聽到前頭的小姑奶奶只是咳嗽了兩聲,她不由得透了一口大氣。等到帶了杜仙蕙和玉真公主固安公主相見,她看到解開外頭衣裳的杜仙蕙被那兩位年紀相仿的貴主拉來拉去,喜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