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觀召見。於是;當遠遠看見一座草亭時;他便止步舉手引道:“陛下和二位貴主;司馬宗主就在前頭;杜侍御自行前去吧。”
四周禁衛盡皆離得遠遠的;顯然;李隆基不想讓天子之威影響了和司馬承禎論道的玄妙。李唐追認老子李耳為先祖;以道教為國教;儘管如今佛教欣欣向榮;但對於上清宗這樣從李唐開國就倍加禮敬的道教宗派;他自然是給予了充分的崇敬。
此刻剛剛論完一卷道德經;他突然聽到玉真公主一聲輕笑;彷彿和金仙公主耳語了一句什麼;隱約聽得一個杜字;他便抬起頭往來處看去;果是杜士儀正往這邊行來。到面前下拜行禮時;他便欣然說道:“不必多禮了;近前說話
天子雖然如此說;但玉真公主、金仙公主、司馬承禎;杜士儀一個個都少不得要另行拜見。尤其是再次見到司馬承禎時;對於這位一時善意改變了自己命運的貴人;他行禮後更是誠懇地說道:“當時出蜀中到江陵時;我還曾經到江陵上清觀觀瞻過司馬宗主停留之所;沒想到此行回到洛陽;竟然能夠再次見到司馬宗主;實在是喜出望外。”
“一晃又是數年;杜十九郎越發風采照人了”自己當初一時興起點撥的少年郎;如今恰是名滿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司馬承禎自然也頗感造化神奇。他伸手虛託一把後;就不無惋惜地說道;“只不過;因為我當年一句話;便使得你至今仍是孤身一人;實在有些對你不起。”
司馬承禎這是什麼意思?杜士儀聞言頓時有些發懵。當時藉著對方的名頭瞎掰了那麼一番話;是因為他要搪塞天子硬塞公主;以及達官顯貴那些聯姻的念頭;而司馬承禎後來也默許了。此時此刻;措手不及的他心裡七上八下;竟然不知道介面說什麼話好。
“道兄是說;此前為杜十九郎批的命;如今有所變化?”身為天子;李隆基對命理術數是篤信不疑的;因為早年間便有人給自己算過;準得無以復加。而杜士儀如今已經二十有四;官居殿中侍御史;卻仍然孑然一身了;這在滿朝官員之中;也算是異數了。
“命理是命中註定;豈會輕易更改?只不過;既然有貴女相剋;自然也就有相應的女子與之匹配;這就是所謂的陰陽和合之道。”
司馬承禎很少給人批命;但他於此道實則頗為精通;這會兒自然說得煞有介事。見杜士儀那表情要多古怪有多古怪;他甚至還笑眯眯地對其眨了眨眼睛;這才一本正經地說道:“我之前點穿你的命理;固然是救了不少千金貴女;卻也壞了你的姻緣。如今既然再次到了洛陽;少不得為你好好尋一門最合適的親事。唔;金仙觀主;玉真觀主;二位可願意助我一臂之力麼?”
“自然樂意之至”金仙公主笑靨如花。
“司馬宗主的吩咐;我怎敢不遵從?”玉真公主春風滿面。
到了這個時候;杜士儀怎麼還會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他慌忙對這位道門宗師深深一躬身;真心實意地謝道:“多謝宗主愛護”
而身為天子的李隆基;在愣了好一陣子之後;終於撫掌大笑:“好;好既然如此;朕就拭目以待了”
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五百一十章 婚事眉目
對於茶政之事;李隆基重視的是結果;而非過程;因而今日召見杜士儀;他順便問了問;從杜士儀口中得知今後數年之內;茶引收入一定會水漲船高之後;他就安心了;甚至都沒費神去考慮是否需要再換了裴寧回來;另派一個人判茶引司事。反而是司馬承禎笑吟吟地說要給杜士儀擇選如意女郎相配;而金仙公主玉真公主全都是興致勃勃;這麼一件事也讓他頗感有趣。
李隆基這一年已經四十有三;除掉太平公主親政已經整整過去了十五個年頭。日日耳聽得群臣恭維太平盛世;甚至已經有開元盛世的說法;而自己又完成了只有祖父高宗做到的封禪泰山;他心中早已覺得自己的功業直追太宗;對於政務也不像開元初年那樣事必躬親。眼見得杜士儀被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打趣得面色尷尬;他不禁哂然一笑;暗歎那些背地裡指摘杜士儀和他這兩位皇妹關係曖昧的人純粹是信口開河。
無論金仙抑或玉真;若真的看上了哪個男人;哪裡還會顧忌女冠的身份;早就請求他賜婚了還是玉真公主之前一次酒醉之後對他的戲言更可信些;她生下來正是宮闈鬥爭最激烈的時候;每一個皇子皇孫都朝不保夕;而他們兄弟幾個都比她年長;不過是把杜士儀當成了弟弟。否則;何至於今天司馬承禎一時興起戲謔地要為杜士儀主婚;她和金仙公主就和尋常貴婦人似的兩眼放光;恨不得把適齡的女子都拿來說道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