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皓山笑了笑,一臉無所謂地說:“客隨主便,趙姑娘隨意出就好了,若是陸某僥倖答出來,不知趙姑娘又願替江油的老百姓捐多少呢?”
表面是一臉無所謂,其實心中大叫幸運,老實說,自己最怕的就是考那些四書五經,考這些偏門最合自己的心意,答得出,顯出自己的本事,就是答不出也不覺得失禮,哪有不同意之理。
“大人公務繁忙,小女子也不敢耽擱你的時間,就以三道題為限,大人答中第一道,我們趙氏一族多捐三百兩,過了第二道題,再捐八百兩,要是前面二道題都過關了,捐獻的金額達到一千五百兩,若是大人第三題也答對,那麼前面所捐的金額可翻一番,達到三千兩,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好,一言為定。”答中就有銀子,就是答錯也沒有什麼處罰,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陸皓山自然沒有意見,生怕趙敏改變主意,馬上張口答應。
一個縣稅收二萬兩出頭,三千兩也是一筆鉅款,趙氏一族肯拿出三千兩,已經很不錯了。
看到陸皓山一口應下,趙敏心裡也暗暗高興:自己答應捐三千兩,不過那是有條件的,三千兩雖然多,但也要這個縣令有能耐才能拿走,剛才他那麼有自信,想必學問不會低,那好,前面故意讓一下他,讓他有一個臺階下,後面出點偏門的,讓他知難而退,這樣能照顧他的顏面,又不用白白捐那麼多銀子,還能堵住其它富戶士族的悠悠之口,可以說一舉三得。
“一言為定。”趙敏也爽脆地說。
“趙姑娘請出題。”
趙敏也不客氣,示意陸皓山望向窗向,指著窗外一株梅花說:“大人請看,這株梅花是小女子五歲時親手所栽,沒想到一轉眼,已經長得這麼大了。”
“這株梅花枝繁葉茂,肯定得到趙姑娘的悉心照料。”陸皓山不明白眼前這**要說些什麼,不過現在有求於她,只能順著她說話。
“小女子種這株梅花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就是覺得梅花很優雅、脫俗,香而不俗、媚而不嬌,可惜梅花只是冬季才盛放,就是再悉心照料,終歸有花落凋零的那一天,大人你看,昨日滿樹的梅花已全部落下,真是讓人傷感,小女子的第一題很簡單,就是以花為題材作一首詩。”
第一題是送分題,這是陸皓山的第一反應。
對讀書人來說,作詩就像人吃飯那麼簡單,而區別是就是作得好和作得不好的區別,古言有云: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吟詩也會偷,趙敏只說作出一首詩,但作得好不好並沒有限制,很明顯,這第一道題目是送的,看來這縣令的頭銜還不錯,至少也值三百兩銀子,還真會做人。
“這題範圍很廣啊,本官想一下,嗯,有了”陸皓山在一旁思索了一會,很快就有了主意。
“哦,小女子洗耳恭聽大人的佳作。”
“浩蕩離愁白日斜,吟鞭東指即天涯。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陸皓山欲揚頓挫地念出自己的作品。
老實說,第一道考的範圍很大,要做出並不難,但要做得出彩,絕不是一件易事,因為千百年來,像風花雪月這些題材的詩,做得太多了,做得越多、寫得越好,留給後面的空間就越小,這個趙敏倒是一個機靈兒,出了這樣的一道題,說是“送分”,實則也是一個試探,要是做得不好,反而讓她瞧不起了。
真讓自己做詩,那是一件自取其辱的事,估計私塾裡的童生的水平也比自己高,陸皓山一開始就不準備作,而是不斷回想有關花的詩,準備剽竊別人的優秀作品,讓陸皓山頭痛的是,這已是明末,也就是說,前朝就是寫得再好也沒自己的事,唐宋元明清,剽竊最佳的下手物件是清朝的文人豪客,陸皓山左思右想,搜尋枯腸,終於想起語文課本上龔自珍的那一首《己亥雜詩》,於是很有範地“作”了出來。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趙敏忍不住跟著念這兩句絕世佳句,唸完深深地看了陸皓山一眼,然後拍著掌說:“精彩,真是太精彩了,真不愧是進士出身,大人出口成章,只是片刻的功夫就想出這驚世之佳作,真是才高八斗、才華橫溢,小女子算是見識了。”
別人都是寫花如何漂亮、璀璨,把花比如美人、把花形容成天下間最美好的事物,沒想到自己只是感概了一下花期已過、花兒凋落,這個縣令馬上寫出“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的佳句,這是向自己示好還是在安慰自己?先別說這份心思,就是切入的角度,也是別具一格,換一個角度寫出花的另一個境界,讓人眼前一亮。
這份才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