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配合唐老太太唱戲,我總得回報點添頭。她不是喜歡暗中推動流言,樂見我們叔侄不和嗎?我就不和給她看看。
何況除了您和我,只有曾祖母知道和唐家聯姻的事不作數了。我就是當眾針對唐家又如何?只怕唐老太太知道了,反而更放心。現在還不到和唐家撕破臉的時候,去碼頭庫房之前,我們到底處於被動。”
從引出老蒼頭要告陸念稚的話起,她就更加篤定了:柳氏不再疑心她是否去過小佛堂,想試探的是陸念稚的態度。
“人生如戲,何況今天這一場鬧劇,本就是做局的和入局的一起唱的大戲。”杜振熙握了握雙手,表示自己的演技不錯,笑微微接著道,“我不作點乾貨給唐老太太看,怎麼讓她真正放鬆警惕,為我們爭取機會和時間?”
一改之前端方大氣的作派,握著手笑盈盈的小模樣,倒似小時候功課做得好,就討巧賣乖的求陸念稚表揚。
一口一個我們,聽得陸念稚身心熨帖。
他自然不是真看不懂杜振熙的用意,白聽杜振熙笑語晏晏的解釋,順勢就捉了杜振熙的手按上懷中手爐,挑眉訝然道,“不過就這麼一會兒,手怎麼就這麼涼了?”
說著又抬眼凝視杜振熙,忽然道,“做戲歸做戲,我看你是心軟了。”
讓唐加明代三家出面查事故緣由,能查出個鬼,只會明面上安撫死傷家屬,暗地裡另派接頭人放死傷家屬遠走他鄉,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唐家不會趕盡殺絕,唯恐反而留下痕跡,死傷家屬事情雖沒辦成,但到底性命無虞。
換成杜府或安家出面,唐家為保萬全,說不定寧願冒險再下殺手。
陸念稚覺得杜振熙心軟,有意放死傷家屬一條生路。
杜振熙搖頭,笑容隱含狡黠,“安家比唐家先入股,死傷名單裡也有安家出的窯工家人。外人不清楚,安大爺現下想不清楚,等我們弄明白杜唐恩怨,定下怎麼對付唐家後,到時候安大爺也該想清楚了。”
她留下死傷家屬的性命,不是心軟,而是想留住“人證”。
瓷窯事故牽扯著安家名下窯工的人命,唐家想拉安家下水做局好攪亂渾水,將來就別怪他們反過來利用安家。
杜唐聯姻有變,安唐聯姻可沒變,要鬥,就讓安家和唐家鬥去。
杜振熙盤算著她埋下的伏筆,一時倒不在意陸念稚又開始動手動腳,大手捉著她的小手,交疊在手爐上取暖。
似乎自從上次共患難過,又有示好求和的一抱之後,杜振熙就不再如之前那樣,百般排斥陸念稚的親暱舉動。
這到底是不開竅,還是心太大呢?
陸念稚垂眸看二人交握的手,耳聽杜振熙語帶討好地沒頭沒尾道,“四叔,我累了。”
她的病嬌名聲並非刻意造就,身子底弱是真的,且昨晚“亂”了一夜也是真熬出了兩眼青色,此時做完戲放鬆下來,手腳涼涼真心累了。
這是暗搓搓“請”陸念稚讓出矮桌旁的軟榻,讓她補個覺,好一路睡回杜府。
難得露出點幼時撒嬌的影子來。
可見求和抱抱後,心中對陸念稚的防備無形中真個有所降低。
陸念稚心中啼笑皆非,倒沒有拒絕,從善如流的讓出地方,杜振熙奪回手爐蓋上薄毯,閉上眼睛瞬間入睡。
果然是沒開竅,而且心太大。
陸念稚無聲笑起來。
柳氏也無聲笑起來,親手剪斷跳動的燈芯花兒,抬眼看向從瓷窯晚歸的唐加明,笑道,“好個事無不可對人言。倒是我小看杜七少了。還當他是個沒心計的綿軟性子,一旦糾結上自身利益,爛泥也能捏出個硬形狀來。
他和陸四爺的心思,哪裡在我們這’小小’的唐家身上。怕是窩裡鬥得正歡,整好拿捏著瓷窯出事,急不可耐的就要藉著陸四爺名下管事’失察’,給自己立威呢!之前那叔侄不和的流言沒能掀起風浪,怕也是杜七少暗中壓著,底氣還不夠足,不敢和陸四爺鬧到明面上來。”
說著看一眼唐加佳的院子方向,放下剪子道,“我聽說,杜七少前幾天給加佳回禮了?”
回的是枇杷花的禮,另外還送了份藥材吃食給唐太太。
唐加明點頭,垂眸道,“七少對妹妹還是很……上心的。”
第118章 糊塗心思精明人
“如此看來,倒是白費我這樣慎重小心。陸四爺那老狐狸,那天要是真察覺出什麼,豈會坐視杜七少對加佳這樣上心?”柳氏笑容越發舒展,捧起茶盞慢慢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