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小的竇三,四年前護送過小郎君去大理郡……現小郎君病情危急,倒是令小的憶起那年在金江落水之事,不若就還是請了那位江小娘子來吧,她當年……”
“你是說當年救了淳哥兒之人?老身倒是還未見過,莫非她人現也在京內?”
竇老夫人倒是認真聽了的。“正是,老夫人亦見過的,就是那日……胡家那位乾親,現在太醫局讀書。”
竇老夫人被前頭那太醫一“提醒”,本也正有此意,忙道:“是了是了,你快去將她請來。”
段老夫人亦反應過來,那年自己是去過她家中的,沒想到現也來了太醫局讀書,倒是出息……只是,太醫局……今日那女子也自稱是金江人,也姓江,也有個在太醫局讀書的侄女……最主要的是她頭上那片金葉子,與自己當年作謝禮贈予那小姑娘的一模一樣,上頭鑲嵌對稱的兩條暖玉花葉把子掉了一半,是她當年戴掉了才收起來的。
可以肯定,那女子應該就是她家人了。
且說淳哥兒屋裡,老大夫收澀止瀉的湯藥下去,小人兒倒是不洩了,亦早就洩不出甚來了。眾人剛剛鬆了神色,他又開始紅著臉哭喊“肚痛”,嗓子都啞了,滾著小身子哭肚痛,委實令人心疼。
那老大夫只得搖搖頭道“請老夫人恕罪”,可險些將兩老人氣昏死過去。小秦氏又道定是沾染了不乾淨的東西,要請道士做法,兩老也只得閉眼同意。
倒是沒好久,竇三就將江春請了來,今日正好沐休日,胡沁雪回了家去,她一人留學裡看書。
兩人進屋,還未多說閒話,老夫人就忙拉了她手,嘴裡“好孩子”“好孩子”的叫著,請她快去瞧瞧淳哥兒。
江春一進屋就聞見那滿屋的惡臭,還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她有不好的預感。哪有腹瀉到便血的,一般情況都是便血與腹瀉同時發生的,淳哥兒怕是洩得太過,已經傷了腸絡罷。
只見他素日白淨的小臉已經燒成了紅色,觸手皆燙,彷彿一塊燒得正旺的火炭。那唇色也燒得鮮紅,嘴角還隱隱有血水流出來,她忙輕輕掰開他嘴巴,那血紅色的口水就順著嘴角淌下來,江春|心驚。
竇老夫人見“眼珠子”滿口血,眼皮一翻就昏死過去,段老夫人雖還極力忍著,但饒是見過四五十年風雨的人物了,還是心疼得滾下淚珠子來。
江春顧不上管竇老夫人,腦中極速轉動起來,腹瀉帶血,口腔內也出了血,莫不是滾落時受了外傷?
阿陽老嫗掐人中將老夫人掐醒過來,見江春正在淳哥兒身上四處摸起來,卻未見甚外傷青紫,忙急著問:“小娘子你看這是何情況?”
才說話間,就見床上的小人兒眉頭緊皺,嘴裡嘟嘟囔囔說著胡話,手腳開始動起來,眾人還當他醒了。
江春卻陡然間將心提起來,這面紅耳赤胡言亂語手足亂動的樣子,怕是要厥過去了……有些像熱盛神昏,熱盛……難道是吃了甚大辛大熱之物?
曉得問也問不出來,若不抓緊時間救治恐怕屆時就算救過來,也得有終生後遺症了……竇元芳那個王八蛋得多傷心?這是他唯一的兒子。
江春也不管了,不管是甚緣由導致的腹瀉,都是水液丟失,導致氣陰兩虛,先來氣陰雙補急救總是對的。
急著吩咐下人趕緊端了半大碗溫開水來,用等分的糖和鹽兌進溫水,攪拌融化了緊著給淳哥兒喂下去……先補上丟失的水分和電解質,穩住生命體徵再找原因。
待糖鹽水灌下去,小兒煩躁稍微減了兩分,她才問起來,淳哥兒一整日可有吃過甚東西。
那奶嬤嬤忙晃著金簪子出來:“除了早食用過半小碗粳米粥,至今滴水未進。”江春愈發覺著奇怪了,光那半碗粥哪裡經得住這半日水洩?定是還吃了甚的。
況且,據竇三所言,淳哥兒剛回來時洩出的便色是醬紅的,那粳米粥雪白軟糯,哪有那紅色?
“你再想想,可有在何處吃過旁的?”想起這奶嬤嬤的“前科”,她又問:“淳哥兒跌下時你可有一步不離跟在身旁?當時是何人在他身旁?又是何人第一個發現的他?與那人待了多久?”
這一串問題問得婦人張口結舌,今日沒照顧好淳哥兒就是她最大的錯處了,若真有個三長兩短,她這條小命是不用要了……故忙將江芝扯出來,道她們尋下去時,是她與淳哥兒在一處的。
段老夫人心內一震,忙使了人去將她叫來。
直到見了真人,江春才敢相信,原來那位“好心的娘子”就是江芝。
江芝見了她也犯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