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僕幾人皆不敢開口說話,只胡沁雪“祖母莫怪妹妹”的勸著。
“晚輩見過胡家嬸母,將才晚輩倒是見著了的,兩位小娘子耍著就走散了幾步,沒幾息功夫又找著了……晚輩知曉她們是耍了好玩,就未多言……倒是江小娘子憂心姐妹,才一眨眼功夫沒見著就令家人來稟報嬸母……也是關心情怯,倒是讓嬸母虛驚一場了。”難得那般冷靜自持之人,一口氣說了這多話。
果然,一見了竇元芳,老夫人再顧不上發火的:“元芳賢侄怎來這大老遠的接我們?天寒地凍且在京內等著就是了……”
且這株“大樹”的面子不得不給,望著兩姊妹,她又笑著圓了場:“哦?果真如此?那祖母可是錯怪你兩個丫頭了。快些收了那委屈樣子,我令翠蓮嬤嬤與你們煮了壓驚湯,快來吃了吧!”
幾人方才進了驛站去。
江胡二人當著老夫人的面,皺著眉頭飲下了小半碗的“壓驚湯”,也不知裡頭是些甚成分,但江春估摸著不離寧心安神、補益心脾之物,入口滋味自是又酸又辛的……但不知為何,心內反倒不覺著難吃。
二人吃完抬頭,才聽老夫人問道:“你祖母可還好?今年咳嗽病可又犯了?往常聽聞她受不得這初春的花氣,一逛園子就咳喘……”
“多謝嬸母掛念,倒是好些了,祖母咳喘亦是老|毛病了,只記著莫讓她沾了花粉氣,旁的倒也無甚。”
“那你父母親都還好吧?”
“皆好。”這問題卻是惜字如金,江春猜測,該是父子或母子關係不甚好,不願多提?
老夫人滿意的點點頭,想起什麼來,又問“你家孩兒……是叫安哥兒還是淳哥兒的?可啟了蒙了?”
“勞嬸母惦記,我家那淳哥兒,入了夏就七歲了,府裡請了師傅,每日跟著識幾個字罷了。”
終於,問完祖母爹孃兒子,老夫人問到了正事上:“怎就從汴京跑南陽來了?左右也就三四日功夫了,我們慢慢挪進去就是……”
竇元芳卻只笑笑不說話。江春猜,這該是他不好回答或是不願回答的問題了罷?
好在老夫人是人老成精的,也就此打住不再往下提,又聊了幾句閒話,說了些汴京舊人故事,眼見著就要到申時了,老夫人吩咐下去,令胡府廚子在驛站內設一桌席面,就當感謝元芳找著了沁雪。
外頭天色愈發暗了,怕是要落雨的,見著江胡二人回了房,翠蓮老嫗要扶了老夫人上床歇著,卻被她拒了。
“莫動不動就讓我躺著,聽聞那鄧菊娘還可登高遠望哩,我比她小了幾歲,卻是哪也去不了了……還不就怪你們,整日令我躺著躺著,說甚‘養神’,身子養不了也就罷了,連神也養不了!”
翠蓮只得恭維她:“娘子又來羞臊老奴咯!您這般好的體格,說才四十歲都有人信哩!我們卻是不成的……”
老夫人卻一反常態的,未被她的恭維話逗笑起來,只嘆了口氣:“我自個身子還不曉得?整日間操不完的心,哪有功夫頤養天年?莫說頤養天年了,就是想要心平氣和,做個和善老人都不行。你瞧見了吧?才出去一趟,就險些丟了人!兩個都是不省心的!”
翠蓮老嫗感念江春每次與她笑臉相對的好,揣度著幫她說了句好話:“老奴倒是覺著兩位小娘子都不可多得呢,娘子也莫求全責備了。沁雪娘子是天真浪漫、少女心性,春娘子倒是個謹慎的……這次估摸著也是意外罷了。”
“哼!就連你也替她說好話?真以為我是那老不中用眼花的?不過是投石問路罷了……”
翠蓮不解:“娘子意思是……”
老夫人抬手撫了撫額上髮絲,有些自得道:“哼哼,你也瞧見了,方才我只假意發了火呢,他就急著護上去了……生怕我真把她怎了……看來怕不只是一時興趣這般簡單,聽說這半年來一個身邊人都未納哩……”
老嫗這才反應過來,怪不得她覺著將才那頓火氣來得莫名其妙哩,原是使給旁人瞧。
另一頭,青年男子跪在地上懇求:“相公,咱們事情耽擱不得,莫管這甚宴席了,現時就算吃龍肝鳳腦也不及……”
“竇四,慎言。”這是元芳的警告。
那名叫“竇四”的,望相貌一樣冷靜自持,估計是“竇三”兄弟,話倒是比他多。只見他望了眼相公神色,猶豫半晌,勸道:“相公,咱們莫管這宴了,那胡家老夫人,委實有些……不好說哩!咱們明明是往鄂州去辦事,被她遇著了還滿心滿口道你是來接他們的……倒是會給自個兒臉上貼金,哪個安國公府相公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