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所有的情形都看見了
☆、同僚三人相扶持 一紙書箋明心志
李菁逸進來時,她半躺在榻上,燭火鐫刻著她有些瘦弱的身形,白皙如玉的手死死抓住被角,三千青絲散亂著,有些被冷汗貼在臉上,也顧不得撩開。李菁逸在她背後墊了一個靠枕,慢慢把她扶起來,又遞給她醒酒湯,看她喝下。“感覺好些了嗎?”
“多謝菁逸兄了。”聲音卻還是虛軟無力的,他向外面一招手,一個軍醫應諾而來:“副軍師,參軍。”
李菁逸急切道:“杜大夫,快幫飄絮姑娘看看吧。”杜懷是個沉穩持重的男子,葛巾布袍,略有些書生之氣,溫潤如玉的面頰帶著醫者特有的仁心,“諾。”
他的手輕輕地搭上她的脈搏,又觀察了一下她有些發青的臉色:“參軍可是飲酒過量?”
風飄絮看向這個老成持重的男子,恍惚憶起他的字是公研,“是。”
杜懷開啟藥箱,拿出隨身攜帶的筆和紙張,“參軍的體質本不便飲酒,如今用得這樣多,導致胃氣衝犯,陰陽不和,如今飲過醒酒湯,雖然好些,但是胃還需好好保養,我先開一兩劑溫和養胃的藥,副軍師,這幾天飄絮姑娘的飲食不要太冷,也不要吃一些有刺激性氣味的東西,今天就先熬煮些米粥吧。”
李菁逸把這些話在心中過了一遍,隨即對杜懷道:“我記下了,請大夫用藥吧。”杜懷寫下一張藥方,“上面配藥的劑量,服用的方式,我都仔細寫好了,請讓參軍按時服用。”
李菁逸道:“多謝大夫。”“不過是分內之事。”杜懷將紙筆收好,揹著藥箱去救治軍中更多的傷者。風飄絮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恍然間憶起了什麼事情,連忙對李菁逸道:“菁逸兄,我”
李菁逸看著她清澈的眼眸,又想起今晨她的窘迫之態,頓時明白了許多,“我都知道了。”風飄絮不相信地看著他,“你知道?”李菁逸道:“適才我聽到了兩個軍士的議論,飄絮姑娘怎麼不讓主公出面呢?”
燭火印刻在她略顯憂鬱的臉上,小小的火苗跳動在她燦若星辰的眼眸中,有些迷離,有些模糊,“讓主公出面只會更加激化矛盾,所以”
李菁逸問道:“所以你就不顧自己的身體?”“是。”她摩挲著手指,蒼白的臉頰覆上了一層紅暈,像極了一個做錯事的孩子。李菁逸闔上了眼睛,似是不忍再去看她瘦弱身軀下堅強的內心,“罷了,你好好休息,我去弄些米粥來。”
李菁逸出帳時,望向另一處燈火通明的營帳,那抹寶藍色的身影在飄渺的記憶裡又挑了出來,他想向那人問個清楚,便吩咐一小校去準備米粥,自己則徑直走進了那營帳。
一燈如豆,雲琮的案上放置了兩摞厚厚的公文,此刻他正細細
地審閱著,時而挑一下燈芯,好讓燭光更明亮些,一陣冷意襲來,雲琮並未覺察出不對,只是緊了緊外衣,拖著有些僵硬的手指繼續批覆。“關子義灌酒之事,你是知道的吧。”
雲琮抬眼看著昔日的摯友,此刻他清澈的眸子中滿是慍怒,“是。”“為何不幫她?”聲音清冷而又急切,他腰間的玉佩叮叮噹噹一陣響動,雲琮繼續埋首看那些形態各異的文字,“我能幫她嗎?”
李菁逸衝到他面前,將那些文書挑開,逼迫他直視著自己,“她不能向主公開口,難道你也不行嗎,你就那樣看著她將半壇烈酒都灌下去,一句話也不說!”雲琮依舊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去撿拾公文,“雲子初!”
雲琮手中的動作停滯了一下,然後無畏地對上他有些憤怒亦有些失望的眼睛,“子軒,你以為我不想幫她嗎,當我看見她將那壇烈酒灌下去的時候,我幾乎不知該如何自處,只是你該知道,她在軍中的威信尚未完全建立,若是不讓關子義自己捅破這層窗戶紙,他豈能善罷甘休?若我出面制止,他只會以為我被她蠱惑,對她的仇恨將更深,一支這樣意見不一的軍隊,如何克敵制勝?”
李菁逸頹然的跌坐下去,正要說什麼,雲琮卻突然按住了他的肩,“你我之間,什麼也不必說。”李菁逸幫他撿拾那散亂的公文,卻發現了其中的不對,“這這不是送去她帳中的嗎?” 雲琮輕笑,“她都病成這樣,如何還能讓她負擔。”
李菁逸道:“可是會不會有漏網之魚?”雲琮狡黠地一笑,“那就要煩勞子軒去看看了。”
夜色清冷,她坐在燈火下看著一份份軍務,一隻手筆走龍蛇地在紙上划動,另一隻手還是抓在胃上,每逢睏倦,她把一隻野辣椒用銀針穿起,架在火上炙烤,嫋嫋青煙,卻是辛辣嗆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