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飛了。
然而,我卻看錯了對方的棋路,無法拿下第二場勝利。我並不覺得這男人有多強,但這反而讓我更加感到懊惱。
那天,我一共花了六百元,也就是在那之後我又挑戰了兩次。可是結果還是一樣,總是在棋到酣處時,男人在最後扭轉形勢獲勝。連我自己搞不清楚為什麼贏不了。
在那之後,每隔兩、三天我就會跑去下五子棋。要是我不堪一擊也就算了,偏偏有好幾次就快贏了。實際上,我幾乎沒有直接輸棋過,因此總覺得獲勝是遲早的事。此外,二連勝可以獲得一千元也很吸引我。雖然電玩中心或撈金魚也很有趣,不過那種東西再厲害也賺不了錢,熱衷的程度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因此,我想要零用錢。話雖如此,我又不能說出錢的用途,所以也不能向父母要錢。這麼一來,我能指望的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我趁還沒有人起床的時候,跑到祖母睡覺的別舍,拉開留有印漬的紙門,唱歌似地叫了聲“婆婆”。
祖母閉著眼,半張著嘴。室內依舊有些黴味兒,室溫比平常更冷。在我拉開之門之前,室內的空氣彷彿完全靜止。
“婆婆。”我小小聲地又叫了一聲。要是叫太大聲被人聽到可就糟了,何況我特別不想讓母親聽見。
祖母沒有反應。甚至連眼皮都沒有動一動的跡象。我合上紙門,爬進睡鋪,聞到一股老人慣有的臭味。
我想祖母大概睡著了,於是隔著棉被搖了搖她的身體。祖母像只玩偶般晃了晃,她的身體有如石頭般冰冷、僵硬。
祖母平常總是鼾聲雷動,但現在別說是鼾聲了,從他半開的嘴裡甚至沒有發出一丁點的呼吸聲。
我想,可能死掉了吧?
在那之前,我從來沒見過人類的屍體,所以無法確定這究竟是否就是死亡的狀態。貓狗或蟲子的屍體倒是看過幾次,但它們的死對我而言,不過就像是玩具壞掉的程度。理論上我能夠了解同樣的事情也會發生在人類身上,但就是無法體會。
我決定不再進一步思考祖母是否已經死亡。重點是祖母好像不會動了,也就是說現在是將零用錢據為己有的絕佳良機。
要是手腳不快一點的話,可就要被母親發現了
我心懷忐忑地揭開棉被,看見祖母瘦骨嶙峋的身體。祖母的睡袍胸前部分敞開,露出皮包肋骨的胸部。而我討厭的氣味變得更加濃烈。
接著我將棉被全部翻開,馬上發現放在肚子上的手正緊握著我的目標,從她枯枝般的指縫間可見錢包上小槌形狀的裝飾。
我將目光從祖母的臉上移開,試著取出錢包。但她的雙手卻緊緊地抓住錢包,我稍加使力拉扯亦是紋風不動。由於完全不能動之分毫,這甚至讓我聯想到祖母是不是還活著,而且不打算把錢包交給我。
不過事到如今,我可不會打退堂鼓。只有蠻橫硬搶了。我用雙手將祖母抓住錢包的手指一根根扳開,她的手指全無彈性,而且冰冷,那種觸感就像是在玩幹掉的粘土工藝。
我確認了一下總算搶來的錢包,裡頭除了有幾張印有伊藤博文和巖倉具視人頭的鈔票(* 分別為一千日元、五百日元的舊版紙鈔。),居然還有聖德太子的大鈔(* 五千日元和一萬日元的舊版紙鈔。)。我在心裡歡呼吶喊,自從過年從親戚收到紅包之後,就沒有再拿過大筆的金錢了。
既然目的達成,在祖母的房間多留無益。我將棉被恢復原狀,站起身來,原本打算不看祖母的臉,但她的臉還是在一瞬間映入眼角,讓我打了個哆嗦。
我感覺祖母死不瞑目,不光如此,彷彿還在瞪著搶她錢包的逆孫。
我沒有勇氣去確認這件事。突然,恐懼感向我襲來,我就像個齒輪壞掉的機器人,動作僵硬地離開了睡鋪。我覺得祖母彷彿隨時都會開口對我講話。我小心地不發出聲響,出了房間之後,逃也似地離開了現場。
約莫一個小時之後,有人發現祖母去世,引起了一陣騷動。
父親的麻將牌友——一位住在附近名叫西山的醫生來檢查祖母的遺體,原本我也想去看看情況,卻被小富阻止而無法進入房內。
儘管確定祖母已經死亡,西山醫生還是遲遲不從房裡出來。父母都在房間裡,好像在與西山醫生討論什麼。
當天夜裡舉行了守靈儀式,整天弄得大家雞飛狗跳的。從下午起,除了親戚之外,附近的鄰居也蜂擁而來,並且著手將我家佈置成簡便的守靈會場。他們在佛堂裡設祭壇,放置棺材。
最後沒有人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