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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那些取得了殿試資格又臨時放棄的人,司馬懿甚是嗤之以鼻。在他看來這些人連楊修都不如。楊修的言行雖輕浮。容易被人日後拿來噴擊,但他好歹也是在表態挺曹。而那些來了又走的人卻是將曹操徹底得罪透了。天子跑了又如何?司馬懿只知道他的家族身處曹營治下,得罪曹操的下場就是滿門滅族。
當然司馬懿留在鄴城繼續考試也是要冒一定風險的。那就是萬一天子真出逃投奔其他諸侯,又成功召集各路諸侯滅曹。那此番參與鄴城取士計程車子勢必會遭到清算。誠然在司馬懿看來曹操驟然覆滅的可能性不大,但出於自保他還是在心中盤算起了應對之策。
許是感覺到有人正在腹誹自己,楊修抬起頭將目光掃向了司馬懿站著的方向。剎那間兩個世家子弟的視線碰在了一起。但下一刻司馬懿趕緊避開了對方的視線,轉而朝楊修禮貌地拱手作揖。楊修先是楞了一下,跟著釋然一笑。也朝司馬懿拱手還禮。
正當兩人互相行禮之時,中陽門終於開了。只見兩名學監領著一隊兵卒魚自門內貫而出。在場諸生見狀趕緊斂容正色,在學監的引領下排隊自中陽門一路穿過瑞門前往鄴城的中心宮殿文昌殿。
話說鄴城宮城共有兩條軸線,一為皇家軸線。即文昌殿至中陽門一線;二為行政軸線,即聽政殿至廣陽門一線。聽政殿在鄴城城破時已毀於戰火,而文昌殿則因劉夫人及時投降得以完好無缺。因此諸生一路走來非但未見一絲兵火痕跡,反倒是被鄴城宮城的規模小小震撼了一下。一些士子甚至還暗自感嘆歷經公孫瓚、韓馥、袁紹三代梟雄經營的鄴城果然不同凡響,難怪曹操會想搬出許都在鄴城建幕府。
當司馬懿等人抵達文昌殿前時,晨霧已然散盡,朝陽下的宮殿顯得既雄偉又肅穆,讓人光是站在殿前便已心生敬畏之情。不過諸生並沒有立即入殿考試,而是在中書令荀彧的主持下於殿前祭孔。
司馬懿聽著贊禮的口令。一邊與諸生一起拜倒,一邊暗自打量了一番主持祭祀的荀彧。但見這位素以清秀通雅著稱的荀令君,一舉一動雖依舊沉穩有度,眉宇之間卻透著一股難以掩飾的焦慮。正是這種焦慮讓司馬懿在心中暗暗坐實了某些揣測。
三更時分許都德陽殿內依舊燈火通明,時不時有宮女端著熱水,捧著絹布進進出出。劉協臉色蒼白地跪坐在蒲團之上,耳聽一旁偏殿內傳出董妃撕心裂肺的嚎叫。不禁攥緊了拳頭。前幾日的逃亡令董妃動了胎氣,以至於一回到宮內便陣痛不斷。可陣痛歸陣痛,董妃的產門始終未開。直到今日破了羊水,情況更是愈發兇險。
然而對劉協來說此刻處境兇險的又豈止難產中的董妃。自打那日逃亡失敗後劉協便被強行軟禁在了德陽殿內。他既無法探聽到外界的訊息,文武大臣也無法進宮面聖。就連伏皇后都被擋在了德陽殿之外。雖說曹昂在將劉協董妃押回皇宮後並沒有為難二人,甚至還為董妃找來了御醫看護。可這些舉動根本安撫不了天子。
這些天劉協只要一閉上眼睛,腦中便會顯現出當年被董卓鴆殺的少帝劉辯。劉協其實和劉辯並不熟,後者不僅比劉協年長數歲且打小寄養在宮外。可不知為何劉協夢中所見到的劉辯卻是容貌清晰到幾乎觸手可及。
難道皇兄要來接朕乎?
劉協低著頭自嘲地笑了笑。死人不可能來陽間接活人,只會是活人去陰間見死人。想到自己即將面對曹操,劉協便覺自己已時日無多。曹操不如董卓嗜殺,不似李傕、郭汜暴虐,但在劉協眼裡他卻比以上任何一人都要可怕。
曹操定然不會讓朕活下去。他會找其它宗室替代朕。不,只要朕有了子嗣。他便會用朕的子嗣替下朕。
想到這裡,劉協不由揚起通紅的雙眼望向董妃所在的偏殿。曾經溫馨的期盼此刻儼然成了催命的符咒。劉協彷彿聽到心中另一個自己正在聲嘶力竭地吶喊,"莫要出生!莫要出生!"
曹昂一身戎裝守在殿外,傾聽著偏殿內傳出的陣陣慘叫。同樣也是心緒不寧。那日在追回天子後,曹昂當即封鎖許都四門,依著盧洪給的名單將涉案的各色人等連同董承、王服、種輯的家眷及三族一併收押了起來。手段之果斷決絕頗有幾分其父曹操的風範。卻唯獨在面對身為天子的劉協時,曹昂的"果斷"變成了"寡斷"。
誠然郊祀出逃事件讓曹昂認清了天子與曹氏之間的矛盾已無法調和。可自小便刻入骨髓的三綱五常卻令曹昂難以做出不臣之舉。試問若他曹家父子因天子出逃而怠慢天子,那與董卓、李傕、郭汜、袁紹等國賊又有何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