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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般的小葵挖出來,當作妹妹嗎?他有勇氣面對把小葵當作妹妹的蒼白餘生嗎?不,沒有,沒有。他必須抱她、吻她、愛她、和她分享生命裡的全部,結成更親密更長久的紐帶!那是他活著的全部價值和意義!他不可能做小葵的哥哥,那是他至親至愛的人!而不是什麼妹妹!

他挪動著寒冷僵硬的雙腿,走到小葵的臥室,隔著被子緊緊地擁抱和親吻了他的小葵。這個小東西睡得朦朦朧朧,慵懶地夢囈:“哥哥……”初陽的心一懍,淚水潸潸而下。是不是上天早就看明白了全部真相,看透了每一個人的來龍去脈?要不然怎麼小葵第一次見到他張口就叫他哥哥呢!就在他們初次相遇的時候,一切就已經埋好了全部的伏筆啊,只是他這個懵懂無知的傻子,根本看不透也想不到生活的卑劣和陰險。

哥哥,哥哥……他是她的哥哥,她是他的妹妹,初陽的腦子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氧氣,咔嚓咔嚓地緩緩停住了運轉,沒辦法思考了,無論如何都理不順其中的關係,也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

他看了看睡夢裡小葵恬靜的容顏,喃喃的說:“小葵,小葵,晚安,晚安……”他感到胸口疼痛欲裂,再待一秒鐘都會狂叫出聲,把小葵叫醒,大聲的告訴小葵,告訴自己,告訴小葵的爸爸,告訴全世界,你不是我妹妹,你不是我妹妹!

他害怕地捂住嘴巴,倉惶地逃走了,急急匆匆,漫無目的,順著山邊的車道往城裡跑去。他魂不守舍,不辨方向,幾乎迷路。在奔跑中,那隻一直在他心裡潛伏著假寐的野獸甦醒過來了,它啃咬著初陽的心,在他的身體裡東奔西突,在他的胸口撞出一個大洞,風呼呼地從身體裡穿過,鈍痛,冰涼。

原來是這樣啊,從一開始見到小葵,就時常出現的莫名恐懼和絕望感覺,原來是這樣。這隻陰險的野獸在他心裡假寐著潛伏了這麼久,偶爾亮出冷森森的一絲眸光,就是等待著在這一刻隆重登場,撕裂他的心臟肺腑,撕碎他以為的幸福。

不知道跑了多久,天快亮的時候,疲累不堪的初陽迷迷糊糊上了一輛公車,站在門邊。司機呵斥著讓他找個座位坐下來,他卻迷茫地瞪著眼睛,雙手抱住車上的護杆,腦袋咚一聲撞在鐵桿上,車裡的人看他傻不愣登的樣子吃吃地笑。

好笑嗎?這個世界這麼好笑嗎?他瞪著一雙空洞的眼睛看著滿車的人們,像是飄在空氣中的紙人,一切響動,都像是浮在很遠的地方,和自己全然沒有關係。

車在某個站牌前停留了一下,他茫然地看著車裡攢動的人,跟著他們下了車。抬頭一看,原來到了省人民醫院。

初陽依稀記起出發前雨仲交待過,要他到大醫院去做個檢查,看看肝炎有無好轉。他迷迷糊糊地走了進去,被穿白衣的護士領著開單子,交錢,拍片,抽血,等待,取單子。不知過了多久又迷迷糊糊地走出醫院。他把檢查結果放在包裡,至於醫生對他說了什麼,他全沒注意。

醫院的大門口和門外擠滿了車輛和行人的路,被正午的陽光曬得白晃晃金燦燦,耀眼得彷彿這個世界從來不存在黑暗與醜陋。他虛弱地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行人,失魂落魄地順路走了很久。

他恍恍惚惚地到了客運中心,幾乎是憑著一種本能爬上了客車,搖搖晃晃不知道要被帶往何處,他也不關心。中間居然沒有轉錯車,到了小縣城,又順利搭上一天一趟的班車,回到了那遼闊的山的懷抱裡去,回他那個天地間唯一可以落腳的小屋子。

他走進屋子,疲憊地躺在床上,臉上浮出一點點虛幻的笑容。

這個家,滿是小葵的氣息,你看門後面的鉤子上還掛著她曬好的松毛茶呢,還有她給他熬藥穿的小圍裙,桌子上擺著她的照片,她在他自己製作的小相框裡笑得多麼好看。這是他和她共同生活過的地方啊,每一個角落都有她的氣息。這所房子雖然那麼舊那麼小,但是他在這裡生活了十九年,這裡住過媽媽和小葵,是全世界唯一可以稱為家的地方,終歸是給過他很多的溫暖和幸福。

他看著窗子上反射的最後一點微光消失,胳膊彎成摟著小葵的樣子摟著小葵的枕頭,閉上了雙眼。他好像看到了媽媽,又好像看到了小葵,她們在陽光裡那麼快樂,像是一團溫暖的光,對著他招手。他終於鬆開了一直提領著心神的那根神經,臉上掛著一點笑容,沉沉地睡著了。

初陽徹底地不再與人說話,每天一個人靜坐,面向著雲海,看煙霧繚繞、飛鳥迴旋,他的心和表情,都像是死了一般,不再起什麼波瀾。他變成了一個聾子,一個啞巴,一截沒有思想的木頭。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