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日,我看俟兒和經兒、緯兒在一起,是如此像個孩子,每日回來,都會偎在我身邊,講述在御書院所見種種。這半年,我是真正感覺到一個母親的快樂,這快樂,來自孩兒的快樂,我現在最盼的,就是他能平安快樂的長大,不想讓他再強裝老成,端持持垂。”
“俟兒天性裡面,本就較他人多了幾份持重,而且做了太子,皇上不會任言官約束太子言行,他仍然可以做一個快樂的孩子,只是,需要學的事情更多了而已。”
杜若說到此,不免心虛吶。俟兒,的確是傅澈相中的太子人選,但經兒、緯兒那幾個東西,也的確是避之不及。
“俟兒成了太子,仍然可以與大嫂一起居住,而且,也需要大嫂在旁監著,俟兒才能成長為一個真正國君。大嫂,這事,咱們就如此說定了可好?”
望著杜若,武業滿腹困惑:縱是自己如今不再看重那虛幻榮耀,但也是在確定自己不具那個資格之後,所以承下的命數。而杜若,身為皇后,獨寵宮內,獨佔君心,一旦誕下龍子,腳下之途將更加榮光萬丈,她怎能就如此輕易將這榮光轉手於人?而且,眉目內盡是天高雲淡的適意?……是啊是啊,自己怎會忘了,當年她隨承旻帝退去,不已然拋過一次後位了麼?
這樣的女子,連同那個對後位根本不屑一顧的諶墨,她們,到底是怎麼的骨,怎樣的念?
“這牡丹園重新對民間開放以後,當真是熱鬧許多哦。”肆意攀坐在小寧館樓欄,俯望樓下絡繹人群,“杜若,您這位隱身的戶部尚書,必然進項可觀罷?”
杜若笑不攏嘴,對自己的見財心喜毫不掩飾,向對面人道:“還多虧了三嫂的生財之道,感激感激。”
穆士子,因任巡察御史期內,行事果斷,得聖上賞識,升任戶部尚書。想當然,出面坐堂辦公者,絕非“穆士子”本尊,每日經由那位替身尚書,拿了戶部的卷宗暗報到月華宮,“穆尚書”一手抱著小公主,一手批閱,是乃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諶墨噴著新鮮荔枝,問:“後宮裡那幾位美人如何了?”
杜若更是喜樂,“這又多虧三嫂的好主意了。找了那幾個人來,自從她們一來,朝堂上的那些老混蛋果然安靜了許多。”
“皇后娘娘多疼疼她們幾個罷。”諶墨嘆息,“所嫁非人,又慘遭休棄,作為女子所能遇到的悲慘之事,她們都遇到了。現下雖以官家千金的名義進了宮,心內的創傷想必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彌平的,有事無事,多多照顧她們。”
一直在旁,含笑靜觀這幾人言來語往的衛慧,悠悠道:“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若她們沒有遇著墨兒,給她們一個重新的身份,一個全新的環境度過餘生,此刻,怕早是井底冤魂、綾下橫屍,相比之下,我竟是幸福的了。”與她們鎮日的廝混,心胸逐回女兒時的開闊,昔日溫婉含蓄的太子側妃開朗許多,眼界也大了許多。
“聽民間有諺,生男莫生無用男,生女莫入帝王家。更有歌唱:帝王邸,閻王地,女子如衣新舊替;昨夜寵,今日棄,舊枚未罷新枝麗。其實,不管是在民間,還是帝王之家,只要所嫁乃你今世良人,都可有一世良緣罷。就如你們。”
“我們?”諶墨一撇小嘴,“那個偏執狂是良人哦?慧姐姐,你少給他臉上貼金了。”
肆意更是大嗤,“如果色魔能成為良人,三界大亂了哦。”
杜若則無奈搖首:“慧姐姐,我實在是無話可說,因為對那個笨蛋,我只能是無語。”
衛慧對這幾人的小小矯情掩嘴淺笑,秀眸流轉間,忽見門口三道長影,再往上移,正三張黑沉沉的臉顏。“咳咳咳,墨兒,意意,若若,你們暫且忙著,我告辭了。”
“噫,慧姐姐,你不要走嘛……”
“慧姐姐,我還想向你討教地行術……”
“慧姐姐,我帶你去天香樓吃……”
三個女人話窒當道,而後——
“啊呀,鬼來了,快跑!”
“魔怪出場,閒人規避!”
“天啊,笨蛋年年堵,今年特別多!扯乎——”
衛慧細步踩下小香館臺階,耳邊是三個女人的驚天怪叫及三個男人的無奈咆吼,搖頭一笑。
帝王家,帝王妻,並不難為嘛。碰了她們,難為的,倒是另有其人了。
番外之妖魔亂舞(一)
“叮哩咣啷——”
我和臭妖魚墨墨的相識,即緣於這響聲。
彼時,本少爺正在一棵百年老樹上與胖胖圓圓的周公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