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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說,可惜什麼?反正是別人送的票。

還有半個小時才下班,朱懷鏡拿出張天奇那篇論文隨意翻著。論文他早潤色過了,還過得去。他卻不想馬上就寄給張天奇,免得人家說他不認真幫忙。現在張天奇對他還不錯,他也就能幫就幫幫。官場上沒有幾個朋友不行,他朱懷鏡如果沒有方明遠,只怕現在還不會出頭。但裴大年說的話總是鯁在他的心頭,他對方明遠的感覺又複雜起來。

那次皮勇出國,方明遠邀他一塊去皮市長家吃飯,說讓兩人各湊五千塊錢意思一下。哪知這方明遠卻是找裴大年當了冤大頭。他自己不掏錢還不說,還倒賺了五千塊。天知道方明遠當時怎麼想起要邀他朱懷鏡一道去?是不是方明遠不想把到手的一萬塊錢全掏出來,要找個人湊齊一萬塊錢好看些?現在回憶不起當時的細節了,方明遠這小子會不會臨時調包,把那一萬塊錢當做他一個人的人情送了呢?想到這裡,朱懷鏡的情緒就壞起來了,沒有心思再看張天奇的論文了。他暗自嘆道,官場上交朋友,到底還是要小著點兒心啊。

朱懷鏡回到家,見香妹多準備了幾個菜,就問今天是什麼日子?香妹告訴他,今晚喊了四毛吃飯。四毛現在帶著二十來個人做事,也很忙的,好久沒叫他過來吃飯了。朱懷鏡問:“也不知四毛做得怎麼樣?錢肯定是有賺的。有些話我不好說,你做表姐的說吧。他現在事實上是在走江湖,要學會打點。俗話說,河裡找錢河裡用。他個人賺的錢只顧個人用,就做不了長久。”正說著,四毛敲門進來了。四毛穿著件藏青色西裝,繫著條淡雅的碎花領帶。叫聲姐夫,就坐了下來。吃飯時,朱懷鏡問了四毛維修隊的事。

四毛把酒杯喝得噝噝響,說還做得下,招來的人都是他自己選的,一切聽他的。朱懷鏡見四毛有些得意,看不順眼,就說:“你對那些人還是要管嚴些。鄉里人進城,時間長了,就容易忘乎所以。機關裡處處要小心。不要亂串,高聲大氣。特別是手腳要乾淨,小偷小摸的事是萬萬不可發生的。”見四毛有些不自在了,才反過來又很關切地問:“這段在忙什麼?”四毛說:“在搞二辦公樓到四辦公樓那段路,要挖掉重新鋪水泥。

還有三辦公樓後面的花園,要把舊欄杆全拆了換新的;花園中間的小路也要重搞,換成卵石拼集的,就像八一公園的那種。下一步還有大工程,西門那一排圍牆要全部打通,改作門面。“朱懷鏡想,四毛說的這些工程,除了改門面,都是反來複去年年搞的,就愁錢沒地方花似的。

吃完飯,方明遠電話來了,說車已到樓下了。下樓一看,並沒有見到皮市長的車。

他正東張西望著,就聽得方明遠在喊懷鏡。原來方明遠站在不遠處的樹影下,身旁停著一輛三菱吉普。公路蛇行而上,兩旁的路燈發著橘黃色光。沿著這公路,有一條小溪潺潺而流,終年不枯。小溪的源頭便是荊山寺背後的佛影泉。相傳東晉末年盛夏,高僧法緣大師芒鞋破袖,雲遊到此,見山崖下清泉無聲而湧,匯成深潭,再涓涓成溪,心中暗喜。舉目四顧,更見亂石崢嶸,古木參天。天色漸暗,法緣大師不忍離去,山雲當幕,夜月為鉤,倚石枕泉而眠。夜裡忽生一夢,只見泉出之處,白光閃閃,狀如蓮花。法緣大師忙雙手合十,閉目唸佛。醒來便在泉邊結一草菴,就地修行。從此這無名之泉就叫佛影泉。經一千五百多年,荊山寺香火日盛,出過不少高僧大德。這裡便成了南方名剎,善男信女長年朝拜。現在寺裡的住持叫做圓真大師,是著名佛學院畢業的高僧,市政協委員。

車只能開到荊山寺下,接著得爬九九八十一級石階。方明遠便同朱懷鏡拾級而上。

朱懷鏡問:“想不到皮市長還有這雅興?”方明遠小心地望望背後,再笑道:“他是每年都要來幾次的,正月裡是必來的。今年正月太忙了,就拖到今天。”石級很陡,中間又沒有歇腳的地方,等爬到荊山寺外,兩個人都覺得背上汗津津的了。山門緊閉,朱懷鏡說站一會兒吧,氣都喘不勻哩。兩人站了一會兒,就去敲門。敲了半天,門才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一個小和尚伸出腦袋,很不耐煩地問:“做什麼的?”方明遠說:“是圓真師傅的朋友,姓方。”小和尚望了兩人一眼,說:“你們等著吧。”朱懷鏡心裡好笑,覺得這和尚的做派同國營商店裡的營業員沒什麼兩樣。

沒多久,聽得裡面有人訓那小和尚,“你怎麼讓方處長站在外面呢?”又聽得小和尚低聲辯了一句。門開了,一位穿紅袈裟的中年和尚伸出雙手迎了過來,連說怠慢了。

方明遠介紹道:“這位是朱處長。這位是圓真大師。”圓真大師忙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