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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林間谷地之內。

眼看著勝利在望,返回上洛的時間也足夠充裕,眾將士皆是歡欣鼓舞,一掃連日征戰的疲憊。陸嘯命全軍于山谷外紮營歇息一晚,待到天明便發動攻擊,剿滅殘餘叛黨,生擒容煦。

原本萬事順利,誰知這最後一戰,卻出了極大的變故。

容煦曾自胡商處購得大量硝石硫磺,當日經玄韜軍突襲後雖然輜重丟了大半,此物倒是還剩了不少,全都被帶在身上。事到如今他也知道自己已是窮途末路,竟是產生了與陸嘯同歸於盡的瘋狂想法。

次日開戰陸嘯仍是一馬當先,連斬敵方剩下的兩員大將,玄韜軍一時氣勢無兩。容煦獨自一人打馬逃入山谷深處,陸嘯與十數名親兵緊緊追隨而去。

秦展說到這兒,摘下頭盔使勁搓了搓長滿胡茬的臉頰,這才心有餘悸地續道:“他們一前一後進了谷地中央的那一小片林子,許久不見有人出來。我與孫將軍正在奇怪,忽聽得下面砰地一聲巨響,隨即便看到滾滾黑煙升起,竟是遍地火光。我們全愣住了,誰也顧不得清剿叛軍慘黨,都如同瘋子一樣就著陡壁直直奔了下去,程將軍的馬還摔斷了兩條前腿。好在那下面都是沙土地,草木不多,火也不太旺;李將軍第一個衝了進去,過了好久才把全身是血的將軍抱了出來。將軍只來得及說了句‘容煦已死’,便昏了過去。”

他收了聲,面帶焦慮地看向那頂帳篷;聽者唏噓感慨了幾句“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也很快靜了下來,一同耐心等著。

整片營地陷入了寂靜之中,無人開口。每個士兵都面朝陸嘯所在帳篷的方向席地而坐,眼中含著期望;不少人雙手合十唸唸有詞,為他們的統帥祈福。

莫雲笙悄然後退,直至退入一處陰影之內方才停住腳步。出於對南陳有利的考量,他自是希望陸嘯不治身亡,從此玄韜軍群龍無首,一絕後患;然而看到面前情景,少年發現自己並不願去想象這些人希望落空的樣子。一瞬間,他竟是有些羨慕那個依舊生死不明的男人。

他正在兀自出神,猛地聽見一陣爆發出來的歡呼聲。莫雲笙抬眼望去,恰巧看到孫瑜等幾個將領急急向帳內衝去,險些和走出來的大牛撞個滿懷;士兵們奔走相告,人人喜悅溢於言表。

“殿……殿下?”

常寶不知何時已到了少年近前,手裡捧著個小碗

,裡面的褐色湯藥苦意逼人。小太監可憐巴巴地望著莫雲笙,似是要哭出來了一般:“大……大牛哥讓小的把……把這藥,送……送進去……”

他話音發顫,兩條胳臂微微抖著,彷彿那營帳是龍潭虎穴一般。莫雲笙見狀那還不知常寶心下緊張至極,暗歎一聲,將那搖搖晃晃將要灑出的湯藥接了過來,寬慰他道:“我去吧。”

到了營帳近前,裡面隱隱傳來爭論聲音,說什麼卻聽不分明。莫雲笙候了一會兒,待話音稍歇,這才道:“袁先生,藥送來了。”說罷掀簾入內。

帳內簡陋至極,除了一張矮腳胡床之外並無他物。袁初站在一旁,衣衫下襬沾了些血跡。神情依舊冷淡,嘴角略帶譏諷地上勾,竟是有些不屑;三位將軍圍在床頭,李冉雙眼圓瞪向著袁初怒目而視,孫瑜蹙眉不語,似是在猶豫不決。秦展倒是坐在床邊上,低頭檢視陸嘯傷勢。

“袁公子方才也說了,明誠的傷勢宜靜養不宜活動,若是軍隊開拔,車馬顛簸,傷情惡化又該如何是好?”孫瑜憂慮道。

“從此處到上洛少說也要二十天行程,若是待身體好轉了再出發,只怕傷等得起,命卻等不起。”袁初淡淡道,“容熙此人向來說一不二,本來就被人捉了把柄,若是再加上一條逾期之罪,這玄韜軍恐怕就得考慮換個主帥了。”見孫瑜微微色變,男人無聲輕笑,轉向少年,“去伺候將軍把藥……是你?”

看清是莫雲笙,袁初微微挑眉,卻不再說些什麼。孫瑜見了少年的一身僕從打扮倒是有些尷尬,乾咳一聲:“有勞七殿下。”

他這一開口,莫雲笙便看到剛剛被秦展扶著坐起身的陸嘯動作一頓,抬起頭來,自己來不及收回的目光便直直撞入那人眼裡。

男人上身的衣物已然褪去,右肩及胸腹處都纏裹著極厚的繃帶,下面微滲出些暗紅。他面色總算不似先前昏迷之時那般慘淡,卻仍然蒼白無比。

在看到莫雲笙的瞬間,陸嘯目光閃動了一下,雙眉微微一皺便很快舒展開來,幅度微小得令少年幾乎要懷疑是自己的錯覺。被這雙眼睛緊緊盯著,莫雲笙心中驀地生出些窘迫,環顧四周卻找不到一個可以放置藥碗的地方,只得站在原處,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