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寶搖頭。莫雲笙雙眉微皺,頃刻便舒展開來,頷首道:“我這便去。”他走出幾步,忽然回頭,“把那本壓在箱底的《楚史》找出來,
今晚我要看。”說罷徑自離去,只留下一頭霧水的常寶站在原地。
與路上遇見的幾個相熟兵士打了招呼,莫雲笙輕車熟路地來到了袁初帳前。在外面喚了幾聲,自帳內終於傳出男人冷淡的聲音:“進來吧。”
莫雲笙入了內室;恰巧看到袁初丟了刻刀,將一塊木牌放入旁邊竹匣之內。男人回過神來看到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番,忽地露出一抹略帶戲謔的神色:“袁某還道七殿下如同木雕泥塑般只有一種表情,這幾日看來也不盡然,卻是分人的。”
莫雲笙平靜道:“袁先生說笑了。不知喚我前來所為何事?”
“三日前陸嘯傳來訊息,大軍今日即可回返。”袁初偏了偏頭示意他看向放在桌上的一封信件,“雖說此戰必捷,但容煦既然要拼個魚死網破,傷者定是不在少數。袁某特此問詢一聲,七殿下可是要繼續留在這裡做事?”
莫雲笙心知肚明,自己若是就此罷手,此人必定要嘲諷他虛偽,打探到了訊息便要一走了之。雖說這原來便是他本意,但若是被人不留情面地點出來,未免太過難看。當下便道:“我已在這傷兵營中做了十餘日,哪有半途而廢的道理,袁先生大可放心。”
袁初薄唇微勾正要開口,卻忽然蹙眉抬頭,面色也驀地沉了下來;冷哼一聲,便朝著外面大步而去。莫雲笙一怔,隨即緊緊跟上。
二人出了帳外,少年這才明白男人的不滿從何而來。只聽得窩棚那邊人聲鼎沸,吵鬧非常,全無往日秩序。幾個人正向著兩人這邊火燒火燎而來,為首的正是莫雲笙那日初到傷兵營時所見,名叫大牛的絡腮鬍大漢。
“袁先生袁先生,您快跟俺去看看!”雖是冬日,大牛頭上卻急出了一層白毛汗,也顧不得抬手去擦,“大軍已經回營,將軍……重傷!”
☆、第十章 重傷
窩棚之間騰出一大片空地,被湊過來的傷兵們圍了個水洩不通。擔憂的氣氛在人群中蔓延,嗡嗡低語聲不絕於耳。
“袁先生來了!”
“快讓開快讓開,讓袁先生過去!”
有眼尖的人看到袁初立刻提醒周圍讓路,人群很快開啟了一道缺口。袁初一言不發,面色冷峻大步向前,莫雲笙緊隨其後。藉著男人的光,他終於擠到了最前面。
陸嘯被放置在一張草蓆之上。他右肩與前胸的鎧甲已是粉碎,露出的身體血肉模糊。男人面色慘白,雙眼緊閉,薄唇死死抿著;雖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從自額頭不斷滾落的冷汗來看,他顯然正在承受著極大的痛楚。秦展、孫瑜、李冉等人圍在旁邊,皆是滿面焦急。
見袁初來了,原先蹲在陸嘯身邊的李冉第一個跳了起來:“姓袁……呸,我是說,袁公子,你可千萬要把將軍治好了!你要是能讓將軍再活蹦亂跳起來,我老李以後保證再也不和你對著幹!”
“陸嘯是袁某的學生,袁某要救他還輪得到你提醒?”袁初卻不領情,冷冷掃了李冉一眼。他抬起頭來環顧四周,忽地厲聲喝道,“都在這兒堵著做什麼,還不散開!若是傷養好了便出去,別在這傷兵營中賴著!”
傷兵們呼啦啦一下子全都散了開去,只留下大牛、莫雲笙和幾個將領站在原地。袁初一指不遠處的帳篷,命令秦、孫二人道:“把他抬進去,盔甲都脫了,被血粘住的衣服剪下來。”又看向大牛,“去讓他們多燒些水,把我的那一套傢伙拿過來。任何人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靠近這裡半步!”
袁初目光掠過少年稍加停頓,卻是未發一言,轉身一甩袖子進了營帳,不多時又將秦展、孫瑜二人都轟了出來。眾人在外面度日如年地等待,只能看著大牛跑進跑出,將一盆盆紅得嚇人的血水端出來,或是把已成碎片的血衣拿去燒掉。
李冉被袁初那一噎蹲在地上生悶氣,孫瑜在旁邊勸導,大費口舌。不少傷兵將秦展團團圍住,詢問將軍出事的緣由;莫雲笙在旁邊站著,貌似事不關己,耳中卻留意著男人話音。不多時,便知曉了陸嘯受傷的來龍去脈。
戰爭進行到第八日,程英終於帶著斥候營將被強制徵召的豐郡百姓成功煽動,當晚叛軍炸營,死傷無數。陸嘯親率軍隊夜襲敵營,容煦與剩下的兩名死忠帶著不到八千士兵倉皇出逃;被李冉與秦展所率的前軍窮追猛趕了三日之後,慌不擇路躲進了位於
豐、永兩郡之間的一片密林之中,恰巧被玄韜軍以甕中捉鱉之勢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