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若我方才不停止侵犯,你是不是便會強行衝破穴道……這算不算為我而死……君兮,君兮不勝榮幸!”明明是憤怒,那雙眼,卻分明傷痛更多一些。
雪沫揉了揉僵硬的膝蓋,起身離床。孤男寡女,而且是與對她“意圖不軌”的男人,坐在床上聊天,實在太詭異。
“不是為了取得你的信任,而是想對得起你的信任。”雪沫神色坦然道。的確,在一開始,她便沒有被點穴,以她體內加起來有一甲子的功力來說,移穴並非難事,只是,在蕭君兮出現的那一剎那,她選擇了將銀針封入穴內。為什麼呢?舒雪沫不做欺騙朋友的事。
這句之後,兩人都不再說話。
日漸西沉,晚霞像女子兩頰的腮紅,一點點暈染開來,靜謐而溫柔。
門外有人輕釦:“公子,晚上已備好,是送到您房內,還是去花間亭?”
“花間亭吧,辛苦姐姐們了,”蕭君兮微笑看向雪沫,溫和的模樣彷彿方才什麼事都不曾發生,“舒姑娘請隨我一起去用飯吧,”舉步推開房門,風兒攜著夕陽最後的暖意撲面而來,他仰起頭,神色安詳,“飯後,聽我講一個故事吧。”
雪沫始終沉默吃飯。她一向信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原則,刀山火海,她自可以面不改色走過,可是此時此刻,卻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過得分外艱難,既想它早些過去,又害怕著那一刻的到來。她知道,一旦開口,每一句都將在他們之間劃下界限,直至楚漢分明。
要把一個朋友變成敵人,談何容易。
相對於雪沫的掙扎,蕭君兮卻顯得十分輕鬆,月下的笑容,璀璨生輝。
“舒姑娘你體虛畏寒,又受不得刺激,這些個菜餚口味清淡,補氣養血,要多吃些。”
“謝謝。”不得不承認,無論是外貌還是這份入微的體貼,蕭君兮,是所有女子逃脫不了的一個劫。
待到碗筷撤盡,侍女端上一盤水晶葡萄施禮告退。涼風習習,亭中只餘兩人默然對座,枝葉交戛,愈靜,愈燥,如同此刻的心情。
從方才用飯時蕭君兮便一直笑嘻嘻地盯了雪沫瞧,好似永遠也看不夠。雪沫想了想,覺得再逃避無益,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誰知一抬頭,便聽蕭君兮道:“在聽故事之前,君兮很好奇,舒姑娘是如何懷疑到我的?”
“我不曾懷疑過你,今日,我原本只是在等待一個線索,”雪沫搖搖頭,回想起那群被利用做了替罪羊尚不自知的所謂俠女,不知該憐該嘆,白玉呆瓜生起氣來可是非同凡響,“但是你一出現,一切便都有了答案。”
蕭君兮頷首,示意繼續。
“落木山莊一案,很明顯,絕不是毒姬親自動手,因為太乾脆,她若出手,必然叫人生不如死,世人皆畏死,殊不知她的手段可比地府精湛多了……”雪沫閉眼,童年的記憶清晰一如往昔,連帶蛇蟲在身上蠕動、鮮血迸如泉湧的聲音尤在耳畔,身子不可遏制地戰慄起來,臉色一瞬間蒼白如紙。
“對不起。”
蕭君兮握住她的手,雪沫指尖曲了曲,終究沒有抽出。她對蕭君兮笑了笑,虛弱的模樣,眼眸卻明亮如雪。
“都過去了。我曾恨過怨過,到頭來發現那隻會讓我愈發無法忘懷這段痛,痛上加痛,永不超生,所以我放棄了。至少,她讓我活下來了,不是麼?”
蕭君兮低頭不語,握著雪沫的手,緊得有些發顫。
“是那盆線葉春蘭吧。春天的花兒在盛夏綻放雖不難辦到,卻未免顏色太過豔麗,香味過於濃郁,線葉春蘭本色澤淡雅幾乎無香;我聽落風提過,你為求得楚莊主認可,常送花送草……”說道此處,雪沫也不知自己該是什麼心情。她痛恨殺戮,但江湖本就是個修羅場,她痛恨殺戮者,但若殺戮是為了成全慈悲……
“那個傻女人……”蕭君兮一手托腮,垂著眼搗弄一顆葡萄,神色不明,“我三番兩次提起般若琉璃珠的事她竟一點也不曾懷疑,還說幫我去查探……也真是可惜了,卻是在她死後我才知道那個東西竟然就在最顯眼的地方……不過,結局依舊不會改變,她說要死,他們就一定要死。”
“是那封信!”雪沫眼睛一亮,回想那時蕭君兮看信的表情,恍然,“所以,後來你來了煙水山莊……”
“呵呵,”聽聞此話,蕭君兮笑了,身子前傾,幾乎是鼻尖對著鼻尖地望著她,桃花眼微闔,眸色傾城,“我若說只是為了你,姑娘可信?”
雪沫不願猜測,也不願迴避,就那麼直直地望回去,卻是蕭君兮先敗下陣來。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