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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灑在炭上,石韋用火機輕輕一點,火星四冒之下,炭燃燒起來,熊熊的火焰照亮整個黑暗中的竹亭,我看到竹亭外有片半米深的積水,水很乾淨,像天然的池塘。

我把拖鞋卸下,赤腳伸進水裡,好像小時候在公園的池塘裡涮腳。我記得木槿會嚴肅地跟我說水裡有很多蟲子,不能這麼邋遢。她走了,也沒人說我這些,我的腳在水裡來來回回,水波起了,水不平靜了。

炭上的火熄了,炭著了,紅黑的火星一點一滴地吞噬著黑色的木炭,發出微弱的聲響和清幽的味道。

“先吃羊肉還是先吃牛肉?”

“隨便吃,抓住什麼烤什麼。”

“沒有蔬菜啊?”

“吃什麼蔬菜,吃了五年的食堂,蔬菜還沒吃膩啊?”

我用牙啟了四瓶啤酒,一人一瓶,邊喝酒邊烤肉。

“哎,時間過得真快啊。我眼睜睜地看著我的棒子從肉色變成黑色,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成熟?”赤松說。

“你能稍微不淫。蕩點嗎?”商陸說。

“我的淫。蕩跟遠志比起來,那是小巫見大巫。我也就嘴上說說,他到處給人寫小黃詩,流傳深廣,大街小巷都聽得到他寫的那些小黃詩。”

“喝你的酒去,我多久沒寫黃詩了。”我說。

“你不能因為現在沒寫就否認曾經寫過啊。那天喝醉了是誰即興作詩,大聲朗誦‘想到你,我就勃。起’的?”赤松說。

“別抓住一句不放啊,要看整體,我們學醫的要有整體觀念,那是一首很正規的情詩。而且,勃。起就黃啊,勃。起是醫學正經詞彙,教科書上都有勃。起障礙,那教科書也是小黃書了?”我說。

“反正我說不過你,我喝酒。”赤松說,“商陸,咱兄弟一場,咱倆先喝,讓石韋烤他的肉串去,遠志想他的小黃詩去。”

酒瓶對酒瓶,發出一聲刺耳的響鳴,這一聲響鳴擾醒了原本沉睡了的青蛙。學校以前是一片沼澤,即便修整成了教學樓、實驗樓,青蛙還是將它當做當年的沼澤地,每到夏夜都會啼叫,有時候擾得人心煩,有時候叫得人傷心落淚。

雨淅淅瀝瀝地落,梧桐葉子被雨水浸泡得發軟,為生趣盎然的夏季點綴出一抹幽深的哀愁。

我想起宋朝詞人李清照的“梧桐更兼細雨”還有黃升的“此情誰會,梧桐葉上疏雨”,不禁覺得離別在夏季是恰逢其時,情景交融。

我喝著酒,聽著雨,看紫羅蘭的綠葉和不遠處的桃花樹下綠草茵茵。

“烤好了,一人兩串,來來來,肉最多的我要,我烤肉太費力氣,我最瘦,我要補補。”石韋說。

“給你給你,這小孩兒,真是,護食。”赤松說。

“我不要了!你吃,你吃,吃了你烤。”石韋說。

“好好好,我認錯,大爺您繼續烤。”赤松說。

我手上一串羊肉,一串牛肉烤得都不是很熟,但是牛肉羊肉也不能烤得全熟,不然太難下口。

烤肉醬下的肉很嫩,沒有一點腥味,我想過要是石韋沒能升研究生,提前畢業回家,開個烤肉店也是可以的,江蘇的烤肉店都太小氣,每一串的價錢和天津的一樣,兩塊錢,可是肉量相當少,以至於一口吃下去,吃不出肉感,分不清到底是豬肉浸了羊尿還是老鼠肉浸了羊尿。

我挺羨慕那些學術型的同學,他們做完實驗可以在導師的同意下,偷偷地把實驗用的狗啊,兔子啊帶回去燉了吃。我聽說有一個藥學的學長,把實驗兔子帶回去吃,但那隻實驗兔子是三級癌痛的實驗留下來的,注射了很多嗎啡。第二天他和他女朋友做婚前生理檢查,然後尿檢陽性,調查了好久才知道是實驗兔子的問題。他女朋友一怒之下,不體檢直接結婚,然後生了個兔唇的娃,那學長說:“啊,這是我親兒子啊,我剛出生的時候也是兔唇,跟我多像吶。”

我們烤著肉喝著酒,聽著夏夜小雨,吹著彌天的大牛逼。我們一致認為,學校是一個將無知少年培養成牛逼或者傻逼的地方,無知少年絕大部分都成了傻逼,少部分成了牛逼。雖然赤松打心眼裡反感蒼耳子,但他還是承認,蒼耳子以後肯定是牛逼,並且他還承認,自己以後一定是傻逼,而且我們都是傻逼。

“我不這麼認為,這傻逼和牛逼,要在不同的領域裡說。比如啊,蒼耳子在文學上,就是傻逼,她除了醫學別的什麼都不看。商陸在文學上就是牛逼,他把圖書館的書都看遍了,你說他牛不牛。”我說。

“我覺得你在寫淫詩,撩妹子方面是牛逼。”赤松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