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搞學術研究,最後花了五千塊請人寫了一篇碩士論文,然後糊弄糊弄,順利畢業。
苗儷問他:“你學了八年的醫,怎麼對醫學還是一竅不通啊?”
石韋說:“我爸是商人,我爺爺是商人,我發現我們家的人只適合做商人,治病救人是慈善,商人做慈善是沒有好下場的。”
石韋回家之後開了廠,生意越做越大,沒過兩年,基本上就把發炎和感染的定義都給忘了。
那場雨下完之後,天氣開始燥熱,原本浮躁的氣氛更加浮躁起來,別的專業的學弟學妹們接近畢業,開始奮筆疾書畢業論文,我接到了一兩單要求不嚴格的寫綜述的生意,都是五百塊一篇。
我帶了三條一塊錢的咖啡和竹芯留給我的杯子,在教室裡開著電腦,連著移動的教育網,一坐一整天。中國知網上的論文大多千篇一律,看著就像一個實驗改了幾個資料和主要人名,或者是把實驗動物從白鼠換成白兔,然後隨便寫寫湊成的一篇論文。就像是寫小說一樣,一本十幾萬字的長篇小說,理清故事梗概之後,開始東拼西湊,四處摘抄,時間久了也就成型了。
我接手的兩篇一個是乳腺癌護理的綜述,一個是性病治療的綜述,這兩篇綜述十分好寫,知網上有大量的可參考論文,雖然每篇都差不多,但是拼拼湊湊也能寫出一篇看起來相當用心的文章。
乳腺癌護理的綜述我花了五個小時,喝了一條咖啡,性病治療的綜述我花了七個小時,喝了兩條咖啡。從此以後,我就失眠了,我整夜整夜睡不著,我開始吃安眠藥,從佐匹克。隆吃到地。西。泮,從歸脾丸吃到安神益智膠囊。我看了很多醫生,“沙不醉”跟我說我這是思慮過多,我說我之前思慮過多的時候也不失眠,他給我開了一個月的藥,沒效;赤松的爸爸跟我說我這是內分泌失調,需要改善激素調節,也給我開了一個月的藥,還是沒效。
後來我也不吃藥了,我習慣性地去值班,然後白天睡覺,於是我的生活又開始正常起來。
☆、湛湛露兮
春天積攢下來的悶熱和浮躁在每年六月份的時候一併爆發出來,而後隨著接連不斷的梅雨消停。
北院的主幹道上人不多,僅有的幾個人撐著黑色的雨傘孤獨地走著,或左或右,我不知道他們要去哪兒,也許他們自己也不知道他們要去哪兒,學校本就很小,東院已經被天津大學收了回去,小學更小了,小得彷彿是一個鳥籠,彷彿我們都是鳥籠裡的鳥,我們隨意亂竄,終究被困在裡面。每年的六月份,鳥籠會開一次門,放出幾隻看似成熟,翅膀有力的鳥,隨它們自在飛翔。
籠中鳥第一次飛翔的時候天總是下雨,雨總是打溼翅膀,翅膀使不出力氣,飛不動,棲在枝頭,無助地觀望天地,無助地回眸鳥籠。它知道天晴了,它就得再次起飛,一且都得靠自己,籠子已經回不去了。
赤松跟著他爸去一附院,商陸雖然看書認真,但成績比不上只看教科書的女生們,只好去二附院,我去中研,石韋勉強升了研究生,去郊區醫院。總之是要離散了。
我和商陸、赤松還有石韋約好晚上喝酒。
“在哪兒喝啊?海燕還是哪兒?”赤松說。
“在學校喝。”我說。
“天台?還是小賣部後面的死衚衕裡?”
“找個有情調的地方。”
“記得北院那個紫羅蘭下的竹亭不?”商陸說。
“那裡不是情侶們使壞的地方嗎?”
“我們拎著酒過去,我不信他們不走。”
“行行行,商陸說竹亭,就竹亭,哎,竹亭的環境好啊,有紅花有綠葉,運氣好可能在竹亭的拐角處看到現場的小電影。”
“吃燒烤不?”石韋說。
“吃啊。咱宿舍不是有燒烤爐子嗎?一併帶過去,買上幾斤肉,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赤松說。
雨從早下到晚,時大時小,時歇時停。雨是冷的,地是熱的,雨落在地上會有蒸汽,地觸著雨水會有泥濘。竹亭裡的男男女女都被我們四個五大三粗兩高兩矮不像好人的學生給嚇壞了,哆哆嗦嗦地互相攙扶跑出了竹亭。
“我說的吧,我們來,他們肯定走。”商陸說。
我們把燒烤爐子放在竹亭正中,四人分別坐在爐子四周,呈打麻將的模樣。我們買了三斤羊肉,兩斤牛肉,串好了帶過來,從海燕那兒拿了兩箱哈爾濱啤酒,存酒還剩兩箱。炭是新買的,黑色堅硬,起火困難,但火燃起來之後也很難熄滅。我們從實驗室拿了兩瓶百分之九十五的醫用酒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