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得才是淮東真正的財神爺,將林夢得喚過來,總是沒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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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年來,國家財政主要依賴於田賦跟丁稅,而田賦與丁稅的增漲,又最是緩慢,徵收也最是費力——除了田賦丁稅之外,當世還存有過稅、市稅、榷稅(鹽稅、釀稅、茶稅等專賣稅)、傜捐、兵捐等雜稅及名目繁多的人頭攤派。
其中榷稅劃歸內府,但永興帝在江寧登基後,為增加內府收入、擴大帝權,又將市稅、過稅併入內府徵收範圍之內,實際也僅能控制江寧周邊地區的市稅厘金。田賦、丁稅則劃歸戶部;隨徵田賦、丁稅而來的各種火耗、腳費等雜捐及人頭攤派以及其他雜稅,則主要是地方收入的來源。
有越以來,還有各處設立皇莊,直接圈佔大片的糧田,收入以及各地應旨而繳的貢奉,都一併歸入內府管轄——這種種都是帝權在當世的體現。
林縛使林續文直接掌握戶部,接下來的目標,就是要將內府的財權剝奪掉,併入戶部。
在林續文、高宗庭到居巢迎永興帝返回江寧時,雙方就承認已經發生的、江寧府衙借銀贖米、將江寧周邊地區的市商稅收入質押給淮東錢莊的事實,將這一塊從內府收入裡劃了出去。
為此淮東錢莊特地舉薦周廣東成立江寧厘金局以轄此事,收徵收厘金首先償還錢莊本息,有多餘再撥給江寧府衙。
這一回,林縛更是想將兩淮鹽稅從內府劃出來,不然四百萬兩銀的借款,完全可以拿戶部所轄的田賦進行抵押。
諸相召林夢得到政事堂商議借款之事,林夢得當仁不讓,與林續文一起,帶著淮東錢莊總號掌櫃周廣南一道到政事堂來。
所謂漫天要價、坐地還錢——年息可以降,降到跟原淮東軍司同等的水淮,但質押物不能減。
在程餘謙等人看來,江寧周邊地區的市稅厘金還是小數目,太后都同意割給淮東管轄,兩淮鹽銀輕易不能放棄,折中的辦法就是張晏辭去鹽鐵使,將鹽鐵司併入戶部。
戶部再怎麼說,還是朝廷的戶部,總好過由商賈薦人掌管鹽鐵司。
這邊談妥之後,擬摺子請旨,訊息也同時傳到陳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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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息傳到陳園時,陳華文正過來向林縛辭行——海虞軍殘部,除一部分編入府縣刀弓兵作為地方治安部隊外,大半與粟品孝的白淖水軍都將由浙西行營接收整編,陳華文交卸兵權後,受林縛推薦,將出任廬州知府。
陳華文將離開江寧,其兄陳華章也將離開江寧返回海虞去,今日一起到崇國公府來向林縛辭行,在前院廳堂裡喝著茶。
“錢莊前陣子才借出一百萬兩銀江寧府以渡難關,這時又要馬上拿出四百萬兩來,怕是有些困難吧?”陳華章聽著從政事堂傳來雙方就借款事妥協的訊息,有些擔憂的問道。
“倒是不困難,”林縛搖頭說道,“宋家等閩東大族,將名下的糧田都置入錢莊,以換取等值的股金份數,錢莊那邊就立即派人進閩東將糧田分片,出售或賒售給地方上的缺地農戶,眼下頗有所成——有些農戶手裡短缺,拿不出現銀來,只能賒買耕地,以後每年以糧代償,但也有相當多的農戶,手裡多少有些積蓄,能拿出來買地。三個月裡,泉州府、晉安府兩地,透過此法,就額外籌集到一百六十多萬兩的現銀……”
閩東都打殘成那樣,這麼短的時間裡,還能叫淮東錢莊吸出這麼多的現銀出來,真叫人難以置信。此外的缺額,大概就是東陽鄉黨運糧進江寧牟利甚多,餘銀多儲在錢莊裡,可以挪用。
“還是主公的妙策叫人匪夷所思,”陳華文讚歎,“先賢不知凡幾,如此籌銀之法,卻是未見……”
“華文客氣了,”林縛笑了笑,說道,“在別人眼裡,這些不過是旁門小術而已。”心想後世政府罕有不向公眾及銀行舉債的,只要能維持政府信用不墜,就不用擔心借債規模。
林縛暫時還無意直接插手政事,也就暫時還不能在江南七府及江岸的維揚府推行新政,但陳家手裡掌握的大量土地,江南七府也就陳家等少數大族談妥仿效閩東宋家的模式處置手裡的土地。陳華章這次回去,就是處置這事。
他這時將這些事拿出來說,是進一上安陳家的心。陳家父子叔侄三人,都可以說是一時之選,但陳明轍還倔在嘉興沒有表態。
說起來,陳華章心裡確實還是有些惴惴難安,既擔心林縛有沒有能力走出最後一步,也擔心天下會給別家或燕虜或曹家得去,但在江寧住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