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過你可能要來取衣服的。但您能等會兒嗎?廖老太太前天才拿來,還差一些”。君初只有無可奈何地在店內坐下,三三瞥了他一眼,飛快走進店後的工廠。
當時店鋪大門關上了一大半,女工們背起行囊,興奮交談著陸續離去。還有個店員快手快腳,在門外貼上春聯“天增歲月人增壽……”忙忙碌碌,最後店裡一片空蕩,只剩下君初一個人。君初覺得無聊,徑自走入工廠,見三三一個人低著頭,又拆又縫。
君初問道,“所有人都走啦,你呢?年三十呀”。三三,“老家沒人,回去也沒用……您再等會兒。就好了”。君初說,“不急。雪下得太大,可能水路封了,渡船的也回去吃年夜飯,今天怕是回不了”。三三驚訝道,“那你不也得在外頭過除夕?”君初靠著牆壁,笑得爽朗,輕鬆地說,“我工作四處奔波,本來就很少在家過年,習慣了”。後來跟那個繡女三三在路邊小店湊合了一頓年夜飯,菜不豐盛,但在記憶裡自己是餓極了的,風捲殘雲,吃了個片甲不留。
廖老太太的問話打斷了君初的回憶,“曼麗小姐,你會繡花嗎?”“不會”。曼麗看著那些芙蓉花發愣,為什麼自己就不懂這些。
“小時候沒學過?不會吧,你們應該懂得蘇繡,就是雙面繡,我正學著呢,你指點一下”。廖金蘭放下筷子把之前繡的那塊雙面葡萄遞了過來。
曼麗很尷尬,“我母親去世得早,沒來得及教我——這個葡萄,繡得挺不錯的”。曼麗誇獎著。
廖金蘭眼睛裡閃過一絲失望,繼續招呼大家吃飯,心裡卻想起另外一個人。
收拾碗筷的時候君初使了個眼色,曼麗趕緊去廚房幫忙,客廳裡只剩下母子二人。
“怎樣,怎樣,她是不是很好啊?”君初非常想知道答案,他也知道曼麗在廚房裡的耳朵豎得肯定比兔子還高。
“你覺得好就好,我沒意見啊”。廖金蘭不討厭曼麗,沒那個必要。看起來這妹子也算模樣周正。隨口又問了句,“屬什麼的?”“虎”。君初答道。
廖金蘭唸叨著,“屬虎,二十歲,你屬馬,二十九。她幾月的?什麼時候出生的?把生辰八字寫一下,我有空去找人算算去”。君初走到母親背後幫著捶背,“媽,蓉半仙不就在身邊嘛,還用得著找別人嗎?”“她?行了,半途而廢的修行,別誤了你的終身大事了!我回長沙去廟裡找人算!”廖金蘭繼續道,“八字沒問題,你們就早點定了。我看了日子,後天我就回長沙”。君初嘀咕著,“我還以為後天訂婚呢”。“你說什麼?我耳朵背,你說話這麼細聲我哪裡聽得到!”“我說您多住幾天,叫曼麗陪您轉轉,也好買些特產回去”。君初聽到母親要回老家,極力挽留。
“你做好事嘍,讓我買特產!上次帶回去的還沒送完!”廖金蘭想著清明節將至,老頭子墳上也該填填土修修碑了。
去電影院坐著的時候曼麗心不在焉,君初問怎麼了。
曼麗偷偷地在他耳邊說,“你媽媽對我印象怎麼樣?”“挺好的”。君初握著她的手說道。此時銀幕上的男女主人公也是這樣做著,恍惚間,有種現實與虛幻的混合。
“嗯”。曼麗答應著。
君初就是自己喜歡的男子,面目可親,衣著有品位,個子高高的,家庭條件優越,工作穩定高尚,報酬豐厚,為人正直不妥協,熱情又幽默,更可喜的是,自己喜歡的人也恰好喜歡自己。這機率,比到馬路上被車撞飛的可能性還小。
電影散場時,君初送曼麗回屋子,一路上討論著電影裡的情節。君初更感興趣的是電影的拍攝手法跟剪接技術,他目前正拍的這場電影,不知道是否比今天看的這部更受大眾歡迎。
廖金蘭收拾東西的時候君初從外面回來,看到沙發上堆了些自己的衣服,問道,“這麼晚了,把我的衣服找出來幹什麼?”廖金蘭抬頭看了看他,說道,“把你的髒衣服洗洗,乘著這幾天太陽大,冬天的拿出來曬,夏天的翻出來你要準備穿了”。君初感動一番。
蓉媽準備了宵夜,是桂花湯圓,甜膩膩的,咬開後滿嘴的桂花清香。家裡有女人在總是好的。
君初送廖金蘭上火車的時候,曼麗正在播音室,因為調班了,沒有辦法去送她,只是在前一天晚上囑咐君初買了禮物讓老太太帶回老家。廖金蘭的衣兜裡裝著曼麗的生辰八字。丈夫去世以後,唯一的依靠就是兒子。他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擇偶,選擇怎樣的女子,一定要慎重。就如買股票一樣,有些看起來牛的,也許以後會跌到停板。過來人的眼光,基本上不會錯的,除非對方有精明的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