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丘下。一片死一樣的沉寂……薰俷攻襲朱山後,立刻就由道殺入隴西。
這裡是他的家園,即便是親人都已經不在這裡了,可董俷還是想要回來再看一眼。
可是……別看董卓死了,董家破敗了!
可是董俷還活著,董家在涼州,特別是隴西的聲望依舊存在。
臨洮更是如此。薰家在臨洮經營三代,至今已經有百餘年的光陰。
當然,和那些世族門閥相比地話,董家算不得什麼名門望族。可是在臨洮,薰家卻是實實在在地豪門。
在鄉土觀念極強的東漢末年,臨洮人更能夠接受一個本土地豪族。
故而,張邈雖然已經佔領了隴西,卻無法抹掉董家在臨洮的影響力。特別是薰俷,那可是當地婦孺皆知的英雄人物。人常言:生子當如虎狼,這虎狼就是指董俷。所以,當董俷揮兵打到臨洮城下地時候,張邈派駐臨洮的官員根本無法抵擋。
臨洮人開啟城門,請董俷大軍入城。在他們的心中,只有董俷才是臨洮真正的主人。
但董俷沒有想到,姐姐的墳墓竟然被張邈派人給毀了……據說,張邈佔領臨洮之後,把董玉的墳墓掘開,然後將骨骸取出,一把火焚燒掉,灑在了敕勒川牧場之上。董俷一開始還不相信,畢竟那張邈,好歹也是個名士啊!
站在墳塋廢墟前,董俷的手在輕輕顫抖。
甘賁帶著十幾個無難山族人,靜靜的站在山丘下,一個個面露輩分之色,緊握拳頭。
若不殺張邈,我誓不為人!
薰俷在心中暗自發誓,翻身跳上獅鬃獸,衝下山丘厲聲喝道:“隨我回臨洮議事。”
“喏!”
甘賁等人翻身上馬,隨著董俷疾馳而去。
心裡面隱隱有一絲興奮:看起來,主公是想要大幹一場了!
是的,董俷的確是想要發洩一番……說句心裡話,早先董俷的想法非常簡單,那就是攪亂涼州的局勢,把郭憲從武都調出,為奶奶和四姐她們掃平通往河湟地區的障礙。事實上,他一直都是這麼做。
可是現在,董俷卻不想在這麼和馬騰張邈糾纏下去了。
站在董家老宅的廢墟中,華雄義匆匆趕來。董俷那張臉本就長得很兇惡,頗有幾分董卓的樣貌。此刻,他就靜靜的站在廢墟里,背對著華雄義等人一言不發。
“主公……”
華雄忍不住開口。
已經過去了大半年的時間,這老宅當中依舊瀰漫著一種古怪的氣味。
華雄曾經來過這裡,可是上一次來老宅的時候,董家卻是無比的興旺,而如今……心中不由得感到悲苦,華雄叫了一句‘主公’,就再也沒說下去。
薰俷緩緩的轉過身,華雄義駭然發現。這位大名鼎鼎的武功侯,此刻卻是滿面淚痕。
“我剛才去了牧場!”
華雄義不敢開口,靜靜的等著董俷說話。
“人常說,入土為安,死者最大……我父親為太師,雖然做了不該他做地事情,但捫心自問,我父親可做錯了什麼?士人們抵死不肯放手,那張邈為天下聞名計程車大夫,竟然將我大姐的墳塋掘開。挫骨揚灰……我大姐與此事又有什麼關聯?”
薰俷儘量用一種很平靜的語氣說話。
手握著金瓜,輕輕敲打掌心。可越是如此。他的聲音聽著就越發的可怖而陰森。
那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帶著濃濃的殺意。
“我欲在臨洮,給張邈馬騰一……但不知你二人,可敢留下來與我並肩作戰?”
華雄義心裡咯噔一下,瞪大了眼睛,看著董俷。“父親死了,姐姐的墳塋不在了……過去一年當中,大部分時間我都是在亡命而逃。可現在。我不想逃了。張邈馬騰,不為人子……我要以他二人的血。警告天下!當然,我也知道這很危險,你二人若是不願留下。現在離開,還算來得及。”
華雄地臉色頓時大變,呈現出醬紫色。
撲通一聲跪在董俷的面前,“主公為何說這種話?華雄受太師知遇之恩,又得主公活命之恩,此生哪怕是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華雄願雖主公一起,並肩作戰。”
那貪生怕死之輩?“
薰俷臉色平靜,淡然一笑。
“既然如此……”
話未說完,就見甘賁匆匆地跑了過來。
“主公,探馬有軍情稟報,說是馬騰麾下大將夏侯博,自武都道率五千鐵甲軍殺向臨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