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前言不搭後語,“食堂……不是……魚池附近。”
哪怕是最簡單的,“午飯吃了嗎?”
她也需要考慮良久,“沒有……噢……吃了!”
混沌度日,她得很努力,才能使自己不去想起宋朝嘯。
但是他陪她上過課,他陪她吃過飯,他陪她跑過步……校園裡每個角落都是他的影子,像索命的鬼魂那樣無處不在。
“你為什麼不說話?”那時,她撕心裂肺的衝著電話裡的人吶喊。
當張然走到院子時,她皺著眉頭蜷縮在地,淚水佈滿整張臉,發不出聲音,只依稀看出她的唇形,“你說話呀!你說話呀!”
手機因為雙手無法握緊而墜落在地,零件散開。
張然看到朱一紅捂著胸口栽倒在地,一聲脆響後,她閉上眼。
他抱著她衝出院門。
他以為到了醫院就沒事了,半夜裡,睜開眼,床上空空如也。
許久以後,葉詩文說起那段往事。
“找到你的時候,你把我們都嚇壞了,就躺在他家的沙發上,桌上還有新鮮的玫瑰,你就抱著他的相框,一動不動。”
朱一紅對上葉詩文的眼睛,“你們看到那個畫面肯定覺得挺可笑吧,要死要活的樣子。”
葉詩文續道,“沒有,怎麼會覺得可笑,你小叔衝上去就把你抱住,也許他也挺難受的,然後你放聲大哭,聲音很大,震耳欲聾,很絕望的大哭,那種絕望感染在場的所有人……那個畫面我至今記得,還有那束玫瑰,但是,我想不到合適的語言安慰你。”
葉詩文問出那個困擾她良久的問題,“你一定很愛他吧?”
她搖了搖頭,“是因為有限的時間裡,我竟沒有愛上他,心裡才會那麼痛苦。”
過了今天還有明天,五月過後是六月。
她路過學校的籃球場,透過鐵絲網,彷彿能夠看見他,他燦爛而恬不知恥的一笑,衝她揮一揮手,她總是一個白眼,再誇張的對著地,“啊呸!”
他毫不介意,走到鐵絲網旁,擺出一個浮誇的造型,“嗨,美女,能否賞個光,陪小爺看個電影。”
回應他的不是“神經病”就是“流氓”!
大四這一年,就像風中的蒲公英,沒有目的的飄零。
離開校園,和一群在社會這個大染缸歷練許久的人打交道,誰都可以對她呼來喝去,談不上尊重,談不上交心。
葉詩文遠走他鄉,去了北方的一座城市。
休息日的時候,朱一紅常和張雨婕在一起,隨處溜達,也不做什麼,就是壓馬路,東家長西家短,還和當年在寢室裡一樣。後來有了小胖的加入,朱一紅當了不少電燈泡。
時間過得太快了,轉眼就是畢業。
站在操場拍畢業照,扭曲的笑臉背後是無盡的傷感。
即將天各一方的戀人,即將分道揚鑣的朋友。
誰都說不清,為什麼時間過得這樣快,彷彿還是昨天,笨拙的提上行李向路過的行人打聽,“同學,請問女生宿舍A區在哪兒?”
而今天從這裡走出去,也許再也不會回來。
某棵樹上還刻著自己的名字,某個水池裡還有自己丟出的硬幣,但從今以後,自己與這裡的一切唯一的聯絡或許只能體現在那一紙畢業證書。
輔導員極盡煽情之能事,許多人都哭了。
傷感的情緒一直延續到晚上的飯桌。
畢業即失業,畢業即失戀!
很多人抱在一起痛哭,細數這四年來一起經歷過的事情,只有離開之時,彷彿才明白,最美好的感情都將成為回憶了。
一起唱歌,《讓我們蕩起雙槳》……
流著眼淚說胡話,還有人同朱一紅表白,“其實我一直挺喜歡你的,只怪競爭對手太強大,我其實真後悔,我應該早點告訴你……”
滿桌的人大笑,“遲了!喝酒!”
於是繼續喝酒,繼續唱歌。
張雨婕、朱一紅、葉詩文喝紅了眼。
“為友誼乾杯!”三個人舉杯。
觥籌交錯,杯盤狼藉。
這場離別盛宴持續良久,每個人都不願離去。
凌晨的時候,飯店打烊。
結伴走出飯店,正門口,葉詩文同楊堰佳緊緊相擁,沒有人再去揣測他們之間的關係。
人群走遠,有人衝著葉詩文道,“詩文,走了。”
她鬆開。
再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