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她朝卡尼微微一笑,但卡尼看來一點兒都沒有在意。他把手伸進口袋,掏出一張乳白色的名片,然後轉身對馬爾科姆說:“我喜歡你打橄欖球的風格,而且你看來是個很聰明的小子。如果你去職業大聯盟的事情不順利的話,給我打個電話。我想你在這裡是會有前途的。”
馬爾科姆聞言一驚,隨即緊緊盯著卡尼。他不知道卡尼是怎麼知道他試圖加入職業橄欖球隊的打算的。不過他很快又想到,很多普林斯頓大學校友都會很虔誠地關注母校的橄欖球隊。因此卡尼要找出球探們在關注哪些大學球員也不是什麼難事。對馬爾科姆來說,倒是酒吧的賬單更讓他震驚,一晚上就喝掉了八千美元,那可比他老媽兩個月的工資還要多啊。而且現在他們還沒有喝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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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1992年9月,三萬英尺高空(6)
馬爾科姆接過了名片,輕輕搖搖頭,問:“薩蒙斯不是真的把那女孩的內褲放在口袋裡了吧?那也太噁心了。”
卡尼淡淡一笑,隨即招手示意侍者給他們再上一輪酒。
四:紐約(1)
一個無風的明媚清爽的清晨。氣溫大約攝氏20度,天空是蔚藍色的,空氣中透著紐約秋天的氣息。
早上7點剛過,馬爾科姆就已經開始奔忙。他全速在水泥山谷一樣的紐約金融區裡穿梭,周圍是一片灰色西裝和公文包的波浪。他知道自己快要遲到了,只是不太清楚晚得有多嚴重。他試圖從周圍陌生臉龐的表情中推斷出時間。他們有的神色略顯疲憊,有的幾乎完全透著痛苦,這讓馬爾科姆無法從他們身上得到任何幫助。本來如果能看到太陽的話,應該還比較容易弄清時間。但是在這裡的大街上,拂曉時天色也充其量不過是比晚上稍微亮一點點。到7點的時候,空氣彷彿都染上了路邊便道上來來去去灰西裝的顏色,成為了五六種不同深淺度灰色的混合體。高樓的玻璃、合金門窗以及大門呈現出一種奇怪的透明感,所有摩天大樓七樓以上的部分都消失在高空的迷霧之中。
華爾街和百老匯街的十字路口終於迫近了,馬爾科姆也加快了腳步。就是這裡了,金融世界的中心,一個過去被人們稱作“角落”的地方。這裡就是一個引力黑洞,把一個又一個簡歷上寫著經濟學專業的大學畢業生吞噬了進去。
馬爾科姆一年前畢業的時候,他一半以上的同學都曾經來到這裡,渴望在世界市場的運作中找到屬於自己的財富。馬爾科姆曾經試圖抵禦來自這個黑洞的引力,並且嘗試追逐那個他自己都知道不會實現的橄欖球之夢。
馬爾科姆繞開路邊的明黃色計程車和黑色的豪華轎車繼續前行。他邊走邊告訴自己,這裡還有空間讓他實現一個新的夢想,一個真正可以實現的夢想。實現這個夢想的關鍵不在於他個頭有多高體重有多重,而在於他願意付出多少艱辛。
從華爾街23號門前經過時,馬爾科姆抬頭看了看這幢大樓斑痕點點的石牆,隨後又把目光轉移到了標誌著摩根公司大樓入口的巨型黃銅門。石牆上的斑痕是1920年的一次爆炸案留下的傷痕。雖然有爭議,但不少人認為那是美國曆史上第一次恐怖襲擊。而在一個街區以外,股票市場又在為新的一個交易日做準備。馬爾科姆已經從撲面而來的清風中感受到越來越強烈的活力和能量,一種來自大交易的巨大引力。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嗅到了一股混雜的味道:汽車尾氣、皮鞋、街邊咖啡、還有緊張的汗水——這正是華爾街清晨的味道。
馬爾科姆不停想像著成為又一個穿梭不停的灰西裝會是什麼樣子。他感覺自己對這種未來有幾分激動。它將帶來金錢、榮耀以及電影中看到過的那種富足生活:一套不錯的公寓房子,昂貴的衣物,一個需要奢侈生活的女友,當然最後還有一個需要奢侈生活的妻子。但他同時對這種未來又有幾分恐懼,因為他看到這裡的人們就像工蜂一樣圍繞著曼哈頓這隻蜂巢忙碌不息,生活單調乏味。馬爾科姆擔心,富足的生活可能只是誇誇其談,其實沒有那麼好。但是他又覺得,或許自己能比一般人得到的更多。
他用手輕輕撫摸著冰冷的石牆,感受著它的傷痕,然後把所有不安的感受通通壓了下去,毅然向此行的目的地邁出了腳步。
“請在這裡稍候,肯德里克先生很快就會過來。”
接待馬爾科姆的女士梳著50年代的髮式,她很友好地拍拍他的肩。但在不安的馬爾科姆看來,那就像是一記重擊。不過他還是按她的指點走進了一間不大的辦公室,他回身想謝謝她,但她已經關好了門,回頭又消失在了交易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