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熟悉的曲子,先是《花非花》:花非花,霧非霧……
這是他自己根據詩詞譜的曲。方初聽過很多遍。
一曲畢又奏一曲。乃是《迢迢牽牛星》: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這是郭清啞演繹的曲風,方初同樣很熟悉。
韓希夷吹奏的比任何時候都投入,方初立即被帶入,隨著他的心境起伏、悲喜;又感懷曾經的過往,亦真亦幻,分不清過去現在。
一曲畢。二人什麼也不說,再次舉杯。
其實。什麼都不用說,他們各自知道對方的心思,說什麼都是多餘的、無用的,不如保留。
圓兒站在一旁,見他們一杯接一杯地喝,憂心忡忡。
他不斷幫二人搛菜、舀湯,唯恐他們喝傷了胃。
清園的冬夜,竹林清寒,江水清寒,唯有煙雨閣的書房內氣息火熱,一對少年用美酒演繹難明的友情,喝得酩酊大醉。
醉後的兩個人終於打破沉默,相對大笑。
然後互相嘲笑、互相指責。
再然後相對流淚、相對哭泣。
圓兒不敢再留下,很知趣地退了出去。
他二人折騰的累了,就在書房臥榻歪倒,胡亂安歇。
一夜無話,次日二人睡到午時才起床,圓兒已經往郭家給劉心送藥材等物去了,彷彿昨晚的事他一概不知。
韓希夷洗漱後,方初陪著用了飯,便提出告辭。
方初沒有挽留,送他上船。
韓希夷上船後,轉回頭望著岸邊的方初,“不管怎樣,你都不該如此對她。這一點,我永不會原諒你!”
方初靜靜地看著他不語。
等船慢慢離岸,他才道:“我沒做錯。不需要人原諒!”
輕輕的聲音,堅如寒冰,一字不落送到韓希夷耳中。
說完微微一笑,雲淡風輕。
韓希夷能來看他,他很知足了。
至於認同,那太過強求。
便是曾經的好朋友,他也不會奢望。
他只要問心無愧,便能坦然面對一切。
韓希夷默然,早知這是不能談論的,果然不錯。
船漸漸行遠,兩人在對方眼中模糊。
方初回到作坊,向所有人宣佈:年底和大家一起做事,一起過年,一起歡慶,年終月銀翻倍……從管事到匠人到家眷都興奮不已,一掃沉悶的忙碌局面,既振奮又歡實。
午後,方初站在山上看清園山水,心情格外明朗。
他將從這裡開始,創造另一段人生!
次日,黑石從城裡傳來訊息:夏流星歸途遇襲,翻船,未傷亡。不知何人所為。
方初看後沉思。
將所有可能的人都過了一遍,最後腦海裡浮現一張面孔。
他寫了幾個字,放飛了信鴿。
夏流星被襲擊,夏織造怒火可想而知,然他卻沒有任何行動。京城傳來訊息,他被御史和眾多官員彈劾,單逼迫郭織女為長子妾一事就遭遇強烈抨擊,說他“妄圖控制織女,居心叵測”。
天子震怒,嚴厲叱責。
至於鮑長史,被湖州按察使司查出許多不法之事,再也回不來了。這還是他身上牽連太廣太深,自有人保他,否則下場不可想象。
因此,年關前後湖州官場和商場出奇安靜。
當然,私底下暗流洶湧那是不用說的了!
郭家轟轟烈烈打了夏織造臉面後,並沒有遭遇強烈報復,又因為御賜牌坊的緣故。這個年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喜慶隆重。
郭守業向村裡宣告:從臘月二十八開始,至正月初三止,郭家請來城裡戲班子。還有雜耍的,說書的,來村裡演戲說書,任街坊鄰居觀看。
訊息傳出,綠灣村人都樂瘋了。
有些人家更是接了親戚來看戲。
此是後話,暫且不提。
且說圓兒給劉心送東西,終被清啞碰上給認了出來。
“是你!”她想起衛晗的話。難道是方初讓他來的?心中這樣想,面色就有些遲疑,“昨天你也來了。怎麼改了樣子?”
圓兒回道:“我聽見姑娘大喜,就想來瞧個熱鬧。又怕少爺不讓,我就偷偷求了劉大夫帶我來。這不怕老爺太太認出來麼,就改了樣子。幸虧來了。好熱鬧!我長這麼大頭一回見欽差大臣呢。還有那牌坊。我往常都沒見過。還有,姑娘昨天好風采!”
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