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在這方面倒是還挺人性,他可能看我只是個弱小男孩,所以便放心地點了點頭,叫我儘快整理一下日常生活用品。
我把換洗用的內衣褲與襪子、牙刷與剃鬚刀、手機與錢包.還有卡片之類的東西,都塞進小揹包裡.
他們在我腰上綁了繩子,用白色麵包車把我移送到荒川警察署。
就這樣,之後的兩星期,我就跟警察署的拘留室結了緣。
至於在牢房裡頭待的細節,我實在是不想再提起。
在荒川警察署待了兩個星期之後,我又被移送到小菅的東京拘留所,在那裡我一直待到判決出來,時間整整6個半月。
因為我內心對小塚老人多少有些介蒂,所以我把他與ZE資本的事.全都如實招了,而辰美與保坂遙的部分我卻什麼也沒講。我當時心裡是這麼想的,辰美這個人嘛,也許我出獄後可能還得要他照顧,至於保坂遙,則是為了感謝她不求回報地把第三方配股的情報告訴了我。如果將她扯進來,恐陷她也難逃洩露內部機密情報的罪名。
我在拘留所的單人房裡,每天靠讀書打發時間。在用來矯正我們心智的圖書裡,和經濟學相關的根本沒幾本,我用了沒多久就全讀光了。沒書可讀,結果連婚喪喜慶的禮儀教本,也拿來讀了不少。
對於在牢房裡待慣了的人來說,單人房裡拘留的時光倒也沒什麼難受的,倒是有人來探視我的時候,多少令我有些手足無措。
這一天,老爸又來看我了。在厚厚的壓克力板隔起來的小房間裡,父親和我面對面坐著。我的右手邊有個攤開筆記本的獄卒,他穿著威武的制服,一本正經地坐在那兒,一字不漏地記錄我們的對話。在這種情形下,我們只能聊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那天早上離開新瀉來看我的父親,為了給我勇氣,努力不讓臉上的笑容垮掉,但我知道,其實他的內心是非常痛苦的。
很快,拘留所的人提醒我會面的時間馬上就要結束了。我強忍著痛苦,朝父親喊道:
“爸爸,你一定要相信我。等我出去之後,會把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訴你的。”
父親一邊和我道別,一邊強忍著淚水狠狠點頭。回到房間後,我一個人哭了起來。我想,在回新瀉的電車上,父親也一定正淚流滿面吧。
父親看我後的大約'個月,保坂遙來了。她穿著第一次約會時穿的那件黑色鱷魚壓紋皮裙。她的妝似乎比平常化得多得多。看見我,她的表情有些奇怪,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好一會兒,她才穩下神來,朝我說道:
“小則,你還好嗎?我把銀行的工作辭掉了。剛好有獵頭公司的人來找我,而且又剛好在發生那種事以後不久,所以我想既然銀行沒法再待下去,眼下這倒是個機會。”
“是嗎,那太好了。我也覺得遙小姐有些不太適合銀行的工作。那,你的新工作是什麼呢?”
“財務規劃師,專門給客戶在如何運用資產方面提供建議。這次可不會再有什麼受害人了,我一定要好好幫助老人理財。”
我笑著點點頭,對她的表現感到非常欣慰。我想我是在笑著的,只是不知道她在壓克力板那邊看的話,會是個什麼樣子?看著保坂遙那豐腴的身姿,我微笑著問道:
“那你加盟的那家新公司叫什麼名字呢?”
談到自己新的公司,保坂遙神采飛揚地說道:
“一家非銀行金融機構,而且是外資的……”
聽罷,我忍不住低聲叫道:
“ZE資本公司?”
“對,就是ZE公司。咦?!你怎麼知道的?”
他們或許是以待遇優厚的工作,收容多少知道一點內幕的保坂遙吧。全球最大的非銀行金融機構,做起事來真是不留半點漏洞啊。法庭上,並無法證明ZE資本公司和散佈股市謠言以及擠兌風波有關聯,並沒有所謂的“遠東代表肯.福原”這樣的人存在,他們也不認識叫小塚泰造的老人。日本的金融及證券監管機構,似乎也不想把這件事鬧到美國去。就這樣,小塚老人得以帶著所有的錢消失到了某個地方。而與他一塊兒消失的,應該還有波多野光子吧,因為她在那段時間正好離開了老人院。看來這老頭子策劃得滴水不漏啊。
如此一來,我就成了那個不知情的可憐蟲了。檢察部門最後能抓住把柄的,恐怕也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一時之間,我對小塚老人的憎恨,變得跟證券市場的波浪一樣。它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到達最高點,很久之後又沉到讓我漠不關心的谷底去。但無論如何,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