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寅雙眨著眼笑道:“可我怕我初來乍到的做不好呢。且不說前頭還有嫂子你在,便沒有嫂子,怎麼著姨娘在這府裡都幾十年了,伺候老太太也好,當家管事也好,都是做熟了的,肯定比我強,我得跟姨娘慢慢學呢。”——卻是拿早上老太太的話堵了眾人的嘴。
程老夫人一陣鬱悶——你這是扮豬吃老虎吧?是吧?是吧!
午膳畢,老太太按著慣例是要午休的,於是她又折騰著雷寅雙,叫她在一旁替她捶腿。
雷寅雙一臉為難地道:“老太太也知道的,我打小習武,這手勁兒太大,我怕傷著老太太。”
老太太可不信這個邪,便看了一眼何樺。
果然,何樺再次跳了出來,衝雷寅雙冷笑道:“你沒試過怎麼知道。”
雷寅雙雖看著一臉猶豫,那眼裡卻忽地閃過一道光芒,道:“那,我試試吧。若捏疼捏傷了老太太,老太太可別怪我。”
老太太心裡一拎,還沒明白她眼裡的那道光芒是個什麼意思時,便感覺到腿上似被人拿住了麻筋一般,那個酸爽!偏這酸爽勁上來,叫她渾身一陣虛軟,連喊著叫雷寅雙住手的力氣都似被抽空了一般。直到雷寅雙暗笑著默默鬆了手,她這才緩過勁兒來,卻是抬手就要去搧雷寅雙的耳光。
雷寅雙豈能叫她搧著,裝著個本能模樣那麼抬手一格,她是一點事兒都沒有,老太太哪裡經得住,卻是立時捧著胳膊就哀號了起來。
偏雷寅雙還裝著個茫然模樣,問著老太太這是怎麼了。直到金媽媽上前擼起老太太的衣袖,叫眾人看到她胳膊上被雷寅雙的手刀劈出的一道青紫,雷寅雙才恍然道:“哎呦,這可怎麼好,再沒想到竟誤傷了老太太。”又對老太太道,“才剛都說了,我打小習武,手勁大,沒個計較的。而且,我們習武之人天生比別人警覺,便是有個蒼蠅蚊子飛近了,我們都要本能地去滅了它的,再沒想到老太太的手會突然靠過來。”又一臉疑惑道:“老太太突然把手伸過來,是要做什麼的?”卻是不待老太太答話,她便一擼衣袖,從金媽媽的手裡搶過老太太的胳膊,大包大攬道:“沒事沒事,不過是一道淤青罷了,這種事我最懂了。當年練武時我可沒少受過傷,這時候就該趕緊揉開了,不然得疼上好幾天呢。”
說著,也不顧老太太的呼痛,就這麼下著狠手地給老太太推拿起來,一邊還不住口地安慰著老太太道:“老太太這會兒千萬別怕疼,這會兒疼了,以後就不疼了。”又嘆著氣道:“都是我的不是,我再沒想到老太太會突然伸手過來,不然也不會誤傷了老太太。回頭叫世子知道了,不定要怎麼罰我罵我呢。我這就給老太太揉開,將功折罪!”說著,低頭一陣認真“折罪”。
養尊處優慣了的老太太哪裡經得起雷寅雙的這一通野蠻推拿,早疼得有出氣沒進氣了。直到這時她才明白過來,剛才雷寅雙眼裡閃過的那道光芒是個怎麼回事。她有心硬扛,可哪裡吃得這份苦。有心挑剔,這會兒她的胳膊還被雷寅雙牢牢拿著呢。於是她只得咬了牙,從牙縫間擠著話道:“不怪你,這原是個誤會。”
雷寅雙偷偷看看老太太,見她額頭都見汗了,這才見好就收。她鬆了手,卻還得好賣乖,站起身來,一臉侷促不安地看著老太太道:“都是孫媳婦的不是,老太太怎麼罰孫媳婦,我領著就是,只求老太太可千萬別生氣,我真不是有心的。”
老太太看看被生生揉得擴大了數倍的一片青紫色,再看看雷寅雙,擠著笑道:“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
——你是故意的!
晚間,雷寅雙得意洋洋地把今日交鋒的過程告訴…江葦青,又晃著腦袋求表揚道:“我覺得我肯定是跟你學壞了。”
江葦青道:“那我還可以把你教得更壞些……”
幹完了“壞事”,抱著因吃飽了而昏昏欲睡的雷寅雙,江葦青的眼裡閃過一片冰寒。
那日他對雷寅雙說,除了那該他得的爵位外,他對這府裡的產業一點兒沒興趣,其實這是他的真心話。可既便是他不想要這份家業,也絕不願意叫自己吃了人的算計,所以他才在這府裡到處安插了人手。而便是如此,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管了這府裡的事。所以,當雷爹因他家裡的不平靜而不同意他和雷寅雙的親事時,其實他心裡多少有些不以為然的。他認為,他娶了雷寅雙後,老太太肯定是不會把家交給雷寅雙來管著的,只要他們不跟老太太爭權,只要他能掌握住自己的院子,他就能保證他倆的日子過得舒心順遂。可顯然他懂得權謀,懂得戰略,卻是一點兒也不懂得女人的內宅。便是他不想去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