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不經意的輕輕搓動著蠟燭捻子。
他若有所思,卻又不緊不慢的回過頭和躺在地上的阿達對視了一下。
一個要找兒子。
一個要活下來。
協議達成。
成交。
這次放手一搏,跎跎並沒有必勝的信心,因為蹉蹉的武功遠在他之上,如果不是怕一個人行走江湖太過孤單,蹉蹉早就把肥的流油的跎跎結果後大快朵頤了。
但是身為人,誰不需要朋友與傾訴的物件?
哪怕這個人像頭豬,似頭驢……甚至完全沒有思想和智商,只要他能在你寂寞的想撞牆的時刻,在你大呼小叫嘮嘮叨叨之後,報以一句輕輕的“嗯”或是輕輕的一個點頭。
那麼他的存在就變得金貴了起來。
任何人都需要朋友,
即使是神仙魔鬼也不例外。
比如牛頭要配個馬面;
比如玉帝要配個王母;
比如一起去取西經要組個團;
比如過海要八仙一起去……
儘管跎跎一直不喜歡蹉蹉這個朋友,他知道他早晚有一天會徹底的擺脫他,去追尋屬於自己的精彩人生和絕對自由。
更何況,蹉蹉一直不知道跎跎還有個兒子。
以蹉蹉這種暴虐而畸形的性格,在他的妻兒被人吃掉之後,他怎麼能夠容忍自己唯一的朋友——愛吹牛武功差學別人武文拽墨卻始終不得章法的蠢蛋大胖子跎跎,還能有一個活蹦亂跳的大兒子苟活於世上。
蹉蹉要是知道跎跎決定去找兒子,他會魔性大發而瘋掉的,他會因為妒忌之火把胖跎跎撕的粉碎,再把他一寸一絲的吞噬掉。
……想到那種畫面,跎跎的一雙老胖手微微開始發抖了,就當自己是隻飛蛾吧,為了兒子和自由,他不得不鋌而走險,振翅欲飛……全力撲火。
破茅草屋裡的詭異氣氛,於這周遭的冬日黑夜一般死氣沉沉。
兩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剛才還勢同水火,卻在陡然間跳到了同一個戰壕裡,等待著並肩作戰。
這個聲音不約而同的在跎跎和阿達的心中猛烈而澎湃的迸發了出來。
儘管這兩個人的臉上都寫著波瀾不驚與我必成功。
但是,沒有人能夠知道他們心中的恐懼已經被無限制的放到了最大……
蹉蹉在門外磨蹭了一小會兒,終於推門走了進來,他的聲音裡滿是飢餓與期待,“才子,幸虧我眼尖,絕不放過一顆野菜根,我就知道門口的幾顆野菜根早晚會變成我的下酒小菜。哈哈哈,我說才子,你倒是點蠟燭呀,怎麼嘰歪的像個娘們”
聞聽此言,跎跎“呵呵”的笑了兩聲,他蹲下身子,拿著半根蠟燭的大胖手緩緩伸向了灶臺,“我這就點。”
“嚓”的一聲,灶臺裡的火燃著了蠟燭,茅草屋裡頓時亮了起來。
蹉蹉被閃的眨巴了幾下眼睛,他的雙手裡捧的滿是掛著幹泥土的毫子菜根,剛才那把磨的鋥明刷亮的短刀別在了他的腰間。他蹲下身子,又在地上摔打起毫子菜根來,“剛才我一個人在外面磕了半天的土,還是不乾淨,不行舀點水出來先沖沖吧……我說……”
不知怎地,蹉蹉的眉毛眼睛突然縮成了一團,他呲牙裂嘴的問著,“什麼味道……什麼……”他下意識的猛地扭過頭,死死瞪著剛才背對著他的跎跎,雙眼滿是仇恨的怒火,“才子……你下……”
第二卷 第六十四章 蹉蹉和跎跎(五)
第六十四章 蹉蹉和跎跎(五)
跎跎木然的站著,沒有擺出任何回應的姿態,此刻他的大腦如被一陣颶風呼嘯而過,只留下了一片荒瘠與空白。
“為什麼……你要……”蹉蹉試圖調息運功,抵抗那種誘人的香氣,但是他的腦仁卻疼的幾乎要迸裂出來,他腫脹而充血的雙手只顧環抱著自己疼痛的腦袋。
阿達也被一種奇異的香氣迷得暈頭轉向了,他本想一躍而起撲到惡魔蹉蹉,然後用雙手生生的把他勒死,或是乾脆用整個人的重量壓住他。
可是阿達忽然發現自己的四肢驟然間如棉花一般鬆軟而虛弱,血管裡的血液彷彿一下子被冰霜凝結住了,他的後背剛剛離地,就重重的摔回了地上。
一個聲音從他的心中殘喘而出:與虎謀皮,你上套了。
陰冷的風環顧著破茅草屋,但是屋內不僅陰冷,而且還很陰暗,一種只屬於恐怖的陰暗讓人無處躲閃。
駝跎不知什麼時候半靠在了破木門上,他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