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處偏僻的宅子裡,吃穿不愁卻沒有自由。
大家似乎都在觀望和等待,都想要看清形勢再有所舉動,所以這大半個月裡家中異常平靜。處理家事上有蘇禎的分擔,其他人又都安分守己,蘇文氏的身子大好,在加上老太太的寵愛,這一切都讓蘇禮的小日子過得很是舒心。
“姑娘,奴婢瞧著今個兒太陽不錯,把秋冬的衣服拿出來晾曬晾曬可好?”半夏站在廊下抬手搭在眉畔看看明晃晃得太陽,扭頭問在廊下搖椅上昏昏欲睡的蘇禮。
“曬衣服啊?”蘇禮也扭頭朝外看看,“京城不必江南潮溼,長要晾曬,我記得在什麼書上看著說,北方的習慣是每年曬兩次被褥衣服,一是春夏交替的時候,一是秋冬交替的時候。你去問問錦之,府裡是不是有什麼規矩,別冒冒失失地惹人詬病。”
“是!”半夏脆生地應諾著,轉身去裡屋詢問。
蘇禮被她一攪沒了睡意,閒來無聊就招呼丫頭們到蘇文氏那邊去。
一進院就瞧見蘇馮氏在丫頭的攙扶下散步,她的身孕已經有四個多月,如今小腹微微突出,她總是會不自覺地將手搭在腹部,然後臉上露出一種慈愛的神色。
“嫂子!”蘇禮上前揮退了丫頭,親自扶著她溜達,“嫂子這幾日感覺如何?有什麼想吃的千萬開口,府中有沒有的不管,咱們自己去淘弄便是。”
“我吃東西從不挑剔,有什麼吃什麼,哪裡有那麼嘴饞。”蘇馮氏笑著說。
“你現在跟平時不一樣,你如今吃的可是兩個人的,你不挑食說不定是我侄子挑食呢!所以想吃什麼,想喝什麼,都趕緊說,這會兒可不是嘴饞的事兒,可關係到我侄子吃得好不好的事兒!”蘇禮笑咪咪的扶著她走道廊子裡坐下歇著。
“你這丫頭真是,這都是跟誰學來的話?”蘇馮氏坐在軟椅上,挺著有些酸楚的腰,笑著說。
“唉呀,還不都是聽老太太、我娘和大伯母她們說的,如今家裡兩個孕婦在,長輩們湊在一起還不就是談論這些,想不聽都難,聽多了自然也就記住了!”蘇禮見一旁小桌子上放著果子,端過來自己挑撿著喜歡的蜜餞,又扭頭問蘇馮氏,“嫂子如今是愛吃酸還是愛吃辣?”
“你這麼問到事還真說不出來,只覺得最近很喜歡吃甜的。”蘇馮氏也探手過來拈個糖粘子零嘴。
“對了,娘怎麼不在?”蘇禮奇怪地問。
“今兒個二伯母孃家老太太過壽,所以娘去照顧老太爺了。”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蘇禮笑著說,“我還尋思著這臨近中秋,過來問問該做什麼準備,有些什麼禮數,免得到時候失禮就不好了。”
“時間過得真快,這一轉眼竟是快要中秋了。”蘇馮氏感慨道。
蘇禮扭頭瞧見她神情有些落寞,便問:“怎麼,嫂子是不是想家了?你爹孃都在江南,哥哥又一時半會兒調不回來,你心裡肯定一直惦記著他們。”
“想什麼家啊,我已經算命極好的了,有些個從出嫁就跟家人分離的豈不是更可憐。我娘總是念叨,說我是個享福的人,家裡公婆通情達理,小叔小姑也都懂事,比起其他嫁入大家的姊妹,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你說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蘇馮氏聽蘇禮這麼說,忙解釋到。
“嫂子,你想岔了,我可沒旁的意思。咱家人對你都好,難道你就不想家了啊?想家又不是甚麼丟人的事兒!”蘇禮見外面有些起風,忙招呼丫頭們將東西都收回屋裡,自己也窩到榻上去跟蘇馮氏閒聊打發時間。
晚飯時分蘇文氏才從正房回來,一進屋老遠就瞧見,自己屋裡頭一進隔間的榻上似乎躺著人,便問丫頭道:“誰在屋裡呢?”
蘇馮氏尋聲出來,跟婆母請安後輕笑著說:“是禮兒,下午來陪我說話,說著說著就睡著了,我見她睡著香,尋思著家裡左右沒事,給她搭上個薄毯,就沒叫她起來。”
“她打小就是這毛病,一到秋天就開始犯懶貪睡,到來年的春暖花開才漸漸好起來,別說是聊天的時候睡著,她小時候吃著飯都有睡著的時候呢!”蘇文氏想起女兒小時後的情形,忍不住笑著說,“我去叫她起來,不然剛睡醒就吃飯到時候要不舒服的。”
蘇禮在裡屋榻上躺著,其實能聽到她們兩個人的對話,但是整個人猶如在夢魘中一般,怎麼也睜不開眼,更挪不開手腳,覺得自己身處一片虛無之中,唯有面前立著一道虛掩的門,不住地有聲音縈繞在耳邊問:“你敢推開這個門嗎?”她努力想要從這個詭異的夢中醒來,但卻一直力不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