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對不起啊。”
鬱好前一陣子身體各處都鬧了毛病,胃不好,肺也不好,手術不長時間,加上厭食,身體機能恢復得很慢,現在又高燒未退,整個人輕飄飄的,好像多走一步,多站起來晃悠兩下,下一刻就會支撐不出了似的,懶懶地蜷在客廳的沙發裡竟然又睡著了。
醒來,她身上披著一件乳白色的毯子,天已經徹底大亮,客廳的電子鐘已經走到了七點三十六,屋子裡的裝飾是美式做派,大廚房開在對角桌的北面,裡面傳來煎什麼東西的聲音,還有文火燉東西的“咕嘟咕嘟”的聲音,一陣陣飯香飄蕩出來,饒是她吃不下飯也頓覺食指大動。
鬱南懷喊她吃飯的時候,她還是吃了一驚,和他在一起生活六年,從來沒見到過他下廚,此刻看著滿桌子琳琅滿目的菜餚,她著實愣了片刻。
鬱南懷已經恢復了往常的那種漫不經心的狀態,細長俊俏的丹鳳眼微微上挑,“怎麼了?很吃驚麼?”像是想到了她心中所想,溫聲說:“我從來沒說過我不會做飯,只是有人做不需要我而已。”
他抿著唇,夾了個綠油油的竹筍給她,“嚐嚐這個,隔壁有機農田裡新摘的。”
鬱好沒有動,只是抿了口已經給她盛好了的不知道是什麼的湯,神色淡淡的問:“我電話呢?”鬱南懷的動作一滯,抬眼涼涼的看她,她自顧自地夾了片沒過油的清淡小菠菜吃了口,低眉說:“我消失了一天一夜,我。。。男朋友會著急。”
鬱南懷冷笑一聲,“嗯,那就讓他著急吧。”
鬱好的聲音更涼,“小舅舅,玩笑開開就好了吧。他那個人性子很急,報警都是有可能的,我不想讓他著急,還有小特。”
鬱南懷不說話,眉毛微皺。鬱好吃不下了,去客廳用座機給舒健昔撥電話,對方卻是關機,又給小特打,也沒人接,心裡頓時有些不安。
鬱南懷卻自有心思,從前給她做碗簡單的生日麵條她都高興得不行,現在難得他做了滿桌的飯菜,她居然連吃都不肯多吃。
他心裡忽然痠痛起來,一口一口吃著菜,忽然淡淡地說:“來吃飯吧,昨晚我就給舒健昔打電話告訴過他具體地址了,昨晚雷雨那麼大,他不可能坐飛機過來,可能正在坐火車,接不了你的電話。”
鬱好坐著沒動,聲音很輕但很堅定,“我希望從我走出這裡的那一刻開始,我和你就只是小舅和外甥女的關係了。昨晚的事情我不會對秦水水說,我請求你也不要對舒健昔說。你過得很好,我不干涉。我過的好壞也不需要你插手。我記得你曾經問我還喜不喜歡你,那時候我沒回答,現在我告訴你,我不喜歡你了,而且喜不喜歡你從來不重要,因為我們沒可能在一起,你只是抱著獵奇的態度來賞玩我,還要強迫我認真對待你的所謂喜不喜歡,太可笑了。”
客廳和廚房的距離不遠,但是房子建築頂棚高,說話有些迴音,鬱好的嗡嗡的傳來,吵得鬱南懷頭疼,他眉頭皺的更深,問了一句和她的話裡無關的問題,“你喜歡他麼?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開著空調,冷風吹過來,有些冷,她身上還是那件單薄的白襯衫,睡覺睡出褶子來,襯衫挺短堪堪蓋住屁股,她忽然想到她出來祭拜穿的肯定不是這件,家裡沒有別人,那她身上的這件襯衫不就是他換的,她有點難堪有點彆扭,對他的話沒有聽進去,他問了第二遍,她才反應過來,慢慢地回答,“我們的認識和交往都是他在單方面維繫,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就認準我,不過,我想多半是衝著我這張臉,要不就是臉好看到吸引他,要不就是這張大眾臉又像了誰誰的初戀情人之類的。”
鬱好透過珠簾燈,衝著鬱南懷笑笑,“誰知道呢,我也不在乎。他對我用了不少路子,死纏爛打,甚至用了一些。。。手段。我開始是非常討厭他的,可是這些日子,發生了這麼多噁心人的事情,每一次我孤單無助,站在我身邊的都是他,只有他,說不動容不可能。在我肺炎的那些時候,他守在我身邊,我甚至覺得他是我唯一的支柱了。”
鬱南懷的臉色越來越白,動作僵在那裡,也是一口菜都吃不進去了。鬱好繼續說:“接受他也沒什麼不好的,小舅你說是不是?”
鬱南懷深深地看著她,冷冷一笑,她還真長大了,從來低眉順眼的她說話竟然這麼夾槍帶棒。
門鈴響起時,鬱南懷才收了那道廩人的目光,鬱好倔強地扭頭,小聲說:“小舅媽來了吧,我在這裡是不是不好呢?”
鬱南懷去開門,走到玄關才涼涼的說:“小舅媽,小舅媽,你認親倒是認得挺快,我還沒娶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