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她早已經知道了,可剛剛他叫她什麼——王妃殿下?青蓮/炫/書/網/整理好思緒,再一次審視那個將全身隱匿在陰影中的姜雋雅。
難怪,莫仲思一直都不願透露她的身份,又難怪廣陵王殿下會親自來尋她……她原以為姜雋雅只是莫伯言身邊的側嬪,可沒想到,多年從未近過女色的他,找到的竟然是個毫無身份地位可言的平民女子。
姜雋雅並沒去糾結剛剛誰說過什麼話,只一味地盯著實實在在站在她面前的自稱是“白虎”的男人兩眼發直。
這個挺直了脊背威風凜凜的男人,真的是當初跟她後頭殷勤地叫著“姜老師長姜老師短”的阿泰嗎?
那長相是不會錯的,此時雖說換了裝束,但他白嫩的臉龐和仿若女子的清秀眉眼不曾改變。
怒火灼幹了淚水,她覺得眼球發脹,看東西模糊起來。胸口悶悶的,好像有一股不順的氣流不斷撞擊著喉頭,幾種摸不透的亂思雜念在狹小的大腦裡翻滾破裂。
幾乎是拖動腳步往前走,想要抓住莫伯言的衣領質問一番,卻終於無法像懂武功的人那樣制住血脈,臉上血色一點點退去毫無預兆地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染上莫伯言金色雲雷紋的衣襟,下一秒她倒在莫伯言堅實的臂膀間。
閉上眼昏過去的她,沒能看到莫伯言慌亂的神情,也不知道白虎衝上前來一臉關切,更沒聽到青蓮和孩子們一起在呼喊著她的名字……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黎明,枕邊留有他發上的乳香,聞起來並不覺得討厭。微微轉頭,莫伯言一身純黑鑲金邊、繡著“狂龍踏雲”的正裝長袍,逆著光站在床側,神色看不大清楚。
只見他雙手緩緩展開一卷明黃色綢緞,朗聲念著其中內容,雖說姜雋雅躺著接旨不合規矩,但在莫伯言心裡這僅僅是個過場而已。
一句都沒聽進去,不用聽也知道莫伯言絕不會帶給她任何的好訊息。翻動一下背過身去,姜雋雅一言不發。
像是又要睡著,恍惚間感覺有一隻溫暖異常的手掌撫娑著僵硬的後背給她順氣,那種血液翻騰的難受逐漸蕩然無存。
“我的王妃,今天感覺好些了沒?”莫伯言坐在床沿俯身問道。
那個混蛋在她耳邊說——“我的王妃”?
神思總算一點點清楚起來,那時他就說過要封她為妃,到底還是被強行冠名了啊……
既然他自願與這樣一具行屍走肉共度一生,與她有何干系。
早料到她會不予理睬,“你到底要我怎樣待你才好?”掩飾不了的一絲無奈滲透進他的輕嘆聲。
“是你到底想要把我怎樣!”姜雋雅忽然掀開被子挺身坐起來。
莫伯言一愣,想把她怎樣?他沒有想把她怎樣……
“安心做我的王妃,就這麼簡單……”他帶著商量語氣的肯定句。
“莫伯言!你明明還愛著瑾瑜!為何要牽連上我……告訴你!本小姐不屑於做死人的影子!”眼裡猶似帶著點點怒意,睫毛開合間抖落下一兩滴晶瑩淚珠。
還愛著瑾瑜?她說他還愛著瑾瑜?怎麼可能……
“你為什麼這樣想?”
“你自己心裡再清楚不過了……”姜雋雅雙目正視著面前一臉訝異神色的男人,“為何怡心苑是禁地?為何那座石橋會斷掉?為何你會給我穿上瑾瑜生前最喜歡衣服……不要以為事事都在你掌控之中!”
她誤會了,儘管不知道她為何會扯到這上面來,也不知道這些事情她從哪裡得知,但她真真切切地誤會了……
初次見她,就感覺有一道明暖的陽光照射到他一片黑暗的內心,那兩顆仿若啟明星般閃亮的雙眸,一直令他魂牽夢縈。只是那時他並不懂得,反而嫌那陽光過於耀眼,他的面具怎能被未知的東西刺穿——有好幾次,差點親手將其摧毀。
原本以為已經焦土一片的心田,竟會在她無意的澆灌下奇蹟般長出鮮活的愛之蓓蕾,此生若是錯過,他定會追悔莫及。
根本從未有過用她當替代品的念頭,對她的渴望,早已遠遠超出對那個駐留心底多年的美麗身影的眷念。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眼下正派人遷走瑾瑜的衣冠冢,匠人們半月前就開始翻修怡心苑,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她,他已經在努力做了……
姜雋雅的腦海裡糾結的還是過去的版本,當有一天她真切地體會到這些改變,她會稍稍地感動嗎?會原諒那一晚他的衝動與狂暴嗎?
臉色一分更比一分冷淡,最後平靜到彷彿丟下一顆石子都不會驚起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