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點兒抗拒勇氣,答應完了,立刻轉身去執行。
“周隊正,你帶今晚在衙門執勤的弟兄速速趕往四個城門,通知守門的弟兄,沒有大人的命令,四面的城門皆不得開啟,以免賊人趁虛而入!”程小九又掃了一眼傻站在門口的周禮虎,大聲吩咐。
他現在已經記起了自己與王二毛為什麼而來。而一旦被林縣令察覺到救命恩人最初其實也打得和張姓狗賊一個主意,恐怕日後自己和二毛都沒好果子吃!
好在大夥剛才都被嚇得不輕,能不被“殭屍”咬死,已經暗自慶幸。哪個還會記起程小九到底什麼時候來到的縣衙?聽到有人肯出頭組織防禦,立刻如找到了頭領的蟻群般,盲目地追隨下去。誰也不想計較下令者到底有沒有指揮大夥的資格。
把可能暴露自己來縣衙目的的人都指派走了,程小九又抹了一把胸口的血,然後抱著拳頭,再次向林縣令施禮。“還請縣尊大人主持全域性!賊人倉促而來,不可能立刻破了館陶!弟兄們的家都在城內,如果調配得當,未必不堪一戰!”
“那,那是自然,自然!”林縣令到了現在還沒弄清楚眼前的程小九到底是人,還是具殭屍,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茫然回應。
李密麾下的哨探大總管張亮為什麼突然收手而去,林縣令非常清楚。如果因為自己被殺的緣故,導致張金稱破了館陶,恐怕在楚公楊玄感面前,李密難逃一個“與流寇勾結,破壞自家後路”的罪名。但光憑著手中這一千弟兄能否將館陶守住?他心裡卻沒有半點兒把握。畢竟當初為了有充足的理由左右逢迎,他故意將鄉勇們的裝備和兵器都限制在了最簡單程度,甚至連一件皮甲都沒捨得給大夥配。
守,未必守得住。逃呢?看著半邊袍子被血染紅的程小九,林縣令嘴唇嚅囁半晌,卻發不出那個“棄城北走”的命令來。即便對方已經成了“殭屍”,那明澈的目光依舊讓林縣令不敢直視。那瞳仁裡邊清晰地映著一個人的影子!林縣令清楚,只有在這個少年眼裡,那個身影才是端端正正的,一如若干年前剛剛踏入官場的自己。
他,不敢也不願面對這份簡單的崇拜與尊敬。
第三章 東門 (一 下)
“大人,請移駕城南!”程小九湊近了一些,繼續勸告。
“城南?!”夢囈般的話從林縣令口中說出,卻不代表任何意義。是戰是走,他依舊在反覆權衡。真的是進亦艱難,退亦艱難,即便手中有一杆藥戳子在,一時間也稱不出到底怎樣做才會失去得更少。
“天這麼黑,張金稱不可能連夜爬城!”小九用非常肯定的語氣替林縣令壯膽兒,心中卻暗暗發出了一聲嘆息。縣尊大人也忒地膽小了,與其平時在人前那幅“聞霹靂而不驚”的從容模樣簡直有天壤之別。如果被全縣鄉勇都看到他現在這幅窩囊樣子,大夥士氣肯定要一落千丈。可如果他不出面,所有鄉勇更會亂作一團,根本沒可能擋住賊人的奮力一擊!
“張金稱不可能連夜爬城!不可能……”聽完程小九的話,林縣令機械地重複。張金稱,張金稱喜歡挖反抗者的心肝出來下酒,萬一鄉勇們抵擋不住……
“如果張金稱真的連夜猛攻的話,折騰了這麼久,賊人早就入城了。您聽,南城的求救號角還在響!”彷彿猜到了林縣令在想什麼,程小九指了指南方的夜空,繼續解釋。“號角還在響,就說明南城的柵欄牆還在弟兄們手裡。蔣百齡只帶了一旅弟兄在柵欄牆附近值夜,眾寡如此懸殊,如果敵人真的連夜攻城的話,他根本不可能守得這麼久!”
“不可能,不可能!”林縣令繼續機械地點頭,彷彿程小九是他的頂頭上司,他才是剛入官場沒多長時間的小跟班兒。“蔣百齡的膽子小得很,我知道的,若不是看了蔣燁那廝多年辛苦的份上,我根本不會讓他做旅率!”
話說完了,他的眼神突然恢復了幾分生機。驚詫萬分地瞪著程小九,帶著幾分期盼詢問道:“你意思是說這是一場虛驚。張金稱根本沒有來?”
程小九被問得滿肚子苦笑,使勁將打人的衝動壓了下去,擺出一幅忠心耿耿地樣子回答道:“縣尊大人明鑑。賊人肯定來了,否則蔣旅率不可能求救求得如此著急。但賊人肯定沒有強行攻城。天黑,我們知道南城的柵欄牆後沒幾個守軍,但張金稱未必知道。況且流寇居無定所,缺乏訓練。貿然展開夜戰,會大幅度增加他們自己的傷亡!”
關於賊人沒有攻城的論斷,他也是憑空推測,心中只有七分把握。但此刻必須先讓縣令大人鎮定下來。否則全縣鄉勇群龍無首,天亮後不用賊人攻打,自己就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