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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許久,莊恆方才直起身子,走到我身邊,將我扶起來,把我死攀在床沿的手指一點點地搬開,“蘊茹,放手。讓孩子去的安生些,聽話。這是我們做父母的最後能為她做的事了。”我搖著頭看著他,淚流滿面,他充滿血絲的眸子死死的盯著我,卻沒有一絲鬆動。

他向門外示意,醫院的工作人員這才敢走近我們,要將宇兒推出去。我最後一次試圖阻止,我聽見自己心底在嘶喊,“不要,不要碰我的女兒。不要帶走她,不要……”

莊恆把我死死的扣在懷中,拿身子擋住了我的視線。我只覺喉頭一陣發腥,拿手捂住嘴,再攤開來,一掌的血紅。

楠兒驚叫:“媽媽!”

莊恆抓過我的手,滿目驚痛憐惜。我卻想告訴他們,我已經沒感覺了,真的。我陷入了完全黑暗的世界。

第54章

莫名的強大力量在同時瘋狂的向四面八方撕扯著我,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傳達著極端痛苦的訊號,成千上萬累計爆發的疼痛正毫不留情的摧毀著我。我的身子好沉,就要直直陷入不知盡頭的無底深淵。我在哪裡?除了一片漆黑我什麼都看不到,我伸出手無助的向四周摸索,什麼都沒有。一抹幽燈突然亮起,邪惡的魔鬼猙獰的笑著,捧著還在滴血的殘花一步一步地靠近我,要將那刺目的血抹進我的雙眼。我惶恐的試圖大聲呼喊,可喉嚨卻像被堅硬的繩索死死扼住一般,發不出一點聲音。我的脖子被勒的越來越緊,直至無法呼吸,缺氧的我只能看到面前的鮮血越來越多的奔湧而出,耳邊的笑聲越發淒厲猖狂……

“蘊茹,蘊茹,醒醒,乖,睜開眼睛看看我。”終於有人牢牢地握住了我揮舞掙扎的手,將我攬在懷中,試圖用溫暖一點一點熨熱我的冰涼。是誰用滾燙的唇渡氣給我;是誰細細的親吻著我的額頭,我的耳垂;是誰將我死死護在懷中,將我從無邊的黑暗無盡的猩紅中解救出來;是誰用那麼疲憊繾綣的聲音在我耳邊一遍一遍的重複:“不要怕,醒一醒,不怕,我就在你身邊。”

是莊恆!我聽得出來,是莊恆在對我說話。他把我抱的好緊,彷彿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他怎麼了?我又怎麼了?我的腦子一片空白,什麼都記不起來,只有洶湧的悲傷和恐懼一浪接一浪的向我襲來。身上一陣淒冷似冰,一陣又焦熱似火,我在這冰火二重天中來回翻滾,不受控制的哆嗦打顫。

“這樣不行,你們沒看見嗎!叫醒她,她太痛苦了。醫生呢?就沒有辦法用藥幫她緩解麼?你們都是在幹什麼的?”莊恆在發火,在場的沒人敢接腔。

“莊先生,我們不能再給莊太太用藥物鎮定了。她的精神已經受了很大的刺激,強制用藥過後總會有藥力消退的過程,繼續用藥會給她的身體造成過大的傷害。現在一定要讓莊太太清醒過來,再配合其他的物理治療和心理治療才有機會慢慢恢復。”許久,帶著些敬畏和顫抖的聲音響起。

“媽媽,您聽得見我們說話麼?您一定要醒過來呀,媽……姐姐她已經去了,你可不能再有任何意外了,我的好媽媽……”是楠兒在哭泣?他在說什麼!

姐姐?宇兒?我的女兒!我的心頭陡然大震,像有一道閃電就從我的頭頂劈下,隆隆作響的雷聲在我耳邊狂鳴,我眼前突然燈光大作,像有成千上萬的閃光燈一起打亮,直刺我的雙眼,霎那間似無數根銳利的尖針狠狠的扎遍我的全身,扎的我體無完膚,痛不欲生。我看見了我的宇兒倒在我的腳下,伸著血乎乎的小手,一遍一遍的喊媽媽。

“蘊茹,你看見我了麼?蘊茹,寶貝,你醒了麼?我知道你難受,不怕,我在這裡,什麼事都會過去的。”莊恆嘶啞的聲音那麼急切、懊惱卻又小心翼翼。

我的心緊緊地索成一團,在費力睜開雙眼,看見光線中第一抹慘白的時候,淒厲的從靈魂盡處發出顫慄的尖叫,然後便是抑制不住的乾嘔。胃裡是空的,根本吐不出任何東西,連膽汁苦水都讓我吐了出來。

莊恆一邊順著我的脊背,餵我清水漱口,一邊衝侍立一旁的醫護人員怒吼:“你們就這樣看著麼?做事啊,沒有人會治病是不是?去給我請專家過來,曾華成呢?”說著他便要站起來。

我一下子慌了,只知道我不能讓他離開我,狂亂的伸手抓他的衣袖。他立刻一動不動地守在我身邊坐下,將我護在懷中,讓我的臉貼在他的胸口,不停的安慰:“我在,蘊茹,我就在這裡哪兒也不去。”

我蜷縮在他的臂彎中,用他的身體遮去眼前所有的光亮,我不要看見任何燈光。我顫抖著開口,“亮,太亮了,我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