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裁員,我們公司也不例外。以前我幾乎每天都趁上班偷偷寫文(被老闆抓到過兩次),現在是不敢了,每天上班都老老實實努力表現 … 要保飯碗啊。
實在是對不起大家了。
燈火闌珊處 (靖平)
窗外的夜色靜得像水,我坐在家中書房裡久別的書桌前,在熟悉溫醺的燈下,處理因為這次長時間離家而集下的公司和醫院的事務。
“公子,請喝茶。”玉鍾銀鈴一樣的聲音敲擊在我的耳鼓。
我抬頭,只見雲深站在我身旁,雙手託著一個水晶托盤,上面放著一隻青瓷菊紋茶盞。
現在我喝的茶都是由雲深親手沏泡。沏茶是件極麻煩的事,先要將水煮沸,再靜置到八十五度,然後用熱水溫壺,在喝茶前的五分鐘開始沖泡,這樣沏出的茶,味道才最好。
我本不想讓她做,但這執拗的孩子卻非不讓別人插手。我無奈隨她之餘,只好少喝茶,改喝淨水。
“這是奴家為公子剛泡好的獅峰龍井。公子請用。”雲深學著戲裡的腔調,向我斂福行禮。她最近受瑋姨的感染迷上了崑曲,《牡丹亭》,《桃花扇》,《長生殿》,一出接一出地看過來。
此時燈下,她花瓣一樣瑩潤的臉上,倩笑盈盈,一雙忽亮忽閃的大眼睛,嬌嗲頑皮,正是戲本中風華正茂的二八佳人。
我的心怦然一動。
“有勞小姐,小生這廂感激不盡,不知何以為謝?”我逗著她玩,也跟她念起戲白來。
她倏地紅了臉,垂了眼簾,扇子一樣的睫毛一閃一閃:“我我要我要你明天早些下班,帶我去聽俞麗拿的梁祝演奏會。”
明天?明天我有一堆資料報表要看。但是,算了,開開夜車吧。我對她一笑:“好。”
清逸綿長的香氣從茶盞裡滲出,夾帶著溫潤的水汽在書房裡四散開。
雲深坐在我身旁的一張小書幾前,看著一本王國維的《人間詞話》。
她雪花石膏般細緻潔白的面板在柔和的燈光下,透出隱隱半透明的晶瑩。一雙深邃略凹而眼角又略略輕翹的雙眼躲在捲翹長睫的後面,隨著眼簾的翕動,忽隱忽現,美麗靈動得象一個夢。一張弧度優美精緻到不可思議的瓜子臉,是Marie家族的女性共有的特徵,而她挺秀而比例完美的鼻樑,並不像一般亞洲人的低平,也沒有白種人的突兀,而是恰到好處的優雅和含蓄,讓她一張尚且稚氣的臉多了一份高貴端麗。
她的骨架窄小,被一層恰到好處的肌理包覆著,纖細輕盈,但並不瘦得嶙峋。身量雖不算太高,但卻是典型的白種人中最完美的纖長挺翹的身體比例。
她的美麗讓人在看了第一眼後,就再挪不開眼睛。而越和她接近,你就越感覺在她美麗外表包裹著的裡面,有什麼夢一樣的,迷離的東西更加惑著你,想去探,去求。那是種比她的外表更誘人的東西。
這時,她輕吁了一口氣,枕著手臂伏在書几上,幾根玉管一樣的手指划動著書頁,眼睛迷濛地看著前方。
她不再是當年那個不解詞中綺情的小孩子,她已開始用帶著些許憧憬微愁的語氣念“花自飄零水自流”。
“又看到哪一句了?”我含笑了然地問她。
她依舊伏著,只旋正了頭,尖尖的小下巴抵在手背上:“王國維說人做學問有三個境界,靖平你讀了這樣多的書,覺得他形容得貼切嗎?”
我放下手裡的東西,轉了轉座椅,正對著她:“還是比較貼切的。第一境: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講的是人在求而不可得時的孤獨。第二境: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是明知不可得亦求之的執著。最後一境: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是人在苦求無果,萬念俱灰時,才發現其實所求近在咫尺時的一種頓悟。人在求學時,心理上大多是經歷過這三境的。其實不但是做學問,人生也是如此。只要有所求,那麼孤獨,執著,和頓悟就都是必然的。”
她起身,走過來,跪坐在我身前的地毯上,仰頭看著我,清澈的眸子裡閃著熠熠的光亮:“那愛情是不是也是這樣?”
沉默了片刻,我回答她:“是的。”
她看著我,眼中的期許和嚮往,並不像孩子想要糖果玩物時的慾望。
我用手指替她拂正了一縷額前柔軟的劉海,溫言告訴她:“你現在還小,以後就會懂。我只但願你不用經歷苦求無果和萬念俱灰,就已經得到了你的幸福。”
她用那樣深的眼睛看著我,不像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