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的時候,雖然沒有情侶間的那種怦然心動之感,但我們都不是孤獨的,至少表面如此。你的事鬧得很大。我現在成了最大的受害者。大家都很關心我。這算是因禍得福嗎?林遠,如果,我只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們都找到自己所愛之人,我們其實可以組成形式婚姻。只是,目前來看,是沒有機會了吧?
謝謝你的忠告。遵從內心的想法。祝你幸福。
藍楓的祝福終於應驗,林遠此刻已不再因農藥在體內作祟而掙扎、扭曲,失血過度,他安靜地睡著了。
夏雪晨沒能及時看到林遠最末的問候。他的手機正在充電。
夢中,他們相遇了。
“小遠哥,現在就走嗎?”午後,村口,那一年,林遠拿到了N大的錄取通知書。
“是呀,今天下午的火車。”林遠很興奮,露出如貝殼一般潔白細密的牙齒。
“小遠哥,你咋不等我?都怪我哥,非讓我去小賣部還賬。”懊惱之情盡露無餘。
“賒了東西,總得還的吧?”抓抓夏雪晨的頭髮,還是那麼軟,那麼滑。
“小遠哥,你啥時候回來?”抓著林遠的大手,久久不忍鬆手。
“走了就不回來了。”林遠依舊是笑,那一年,他十八歲,稚氣未消的臉迎著陽光,似乎是透明的。
“那怎麼可以?我的功課還要你輔導呢。”一如既往的狡黠。
“嘿嘿……”林遠依舊只是笑。
“小遠哥,你說話。你要不回來我就不讓你走。”無理地展開雙臂,堵住前路,一如小時候與壞孩子決一死戰的一本正經。
“傻孩子。我會常回來看你的。你……”沒等林遠把話說完,客車已經不容停留地帶著林遠絕塵而去。
“小遠哥!小遠哥--小遠哥--”徒留聲嘶力竭地嘶喊聲。
夢境如真,夏雪晨驚出一身冷汗。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等天亮了再問吧。現在聯絡他終歸是不禮貌的。自己勸說自己。
夜色深沉,萬籟俱寂。翻個身,卻怎麼也也無法入眠。索性拿出手機,瞎玩一會。
凌晨三點四十,數條來自林遠的簡訊赫然入目。
讀到“致小晨”三字,夏雪晨的睡意已經盡消,周遭一片安靜,林遠熟悉的聲音猶在耳畔。
致小晨:
你是不是又在咬著指甲睡覺啊?你永遠都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才沒有,瞎講!揉揉眼睛,抿起嘴角,準備好好玩味這些文字。能夠在深夜細細品讀這些文字別有深意,是多麼愜意的一件事情。'
還記得第一次與你相見的場景,眉頭緊鎖,鼻子紅紅,雙手抱拳,一副與對面的幾個小孩子決一死戰的模樣。那時候的你,虎頭虎腦,雖然經常會受到其他小團體的騷擾,可是,論單挑,誰也不是你的對手。小晨,你是最棒的。
'是啊,那也是我第一次見你。你揹著軍綠色帆布小書包,一套深灰色微型西服,腳踏白色膠鞋,身形瘦削,頭髮直立,五官明晰。那時候,你已經是同齡孩子的驕傲了,是一個聽話懂事、孝親敬長的乖寶寶。'
後來,你上學了,村子裡就一所學校,你成了我的學弟。你家和我家離得很近。你哥怕你淘氣逃學,就時常讓我領著你一起上學,下學。說也奇怪,和我在一起之後,漸漸的,你開始主動問我問題了,我開始教你寫你自己的名字。夏,雪,晨,三個多麼美麗的字眼,一個多麼深刻的名字。你很聰明,很多東西,一學就會,可是,你就是分不清平舌音和翹舌音,常常會因為無法正常發音,受到你們班的語文老師的狠批。不許抵賴哦。
'好懷念那時候的日子,你雖只比我大一歲,但是,小夥伴們卻總是聽從你的號令。每天早上,你都會提早到我家的窗兒下面叫我起床。有時候,會偷偷把一枚蘋果或者是一根香蕉塞到我的書包裡面,卻總是不告訴我,讓我驚喜。你說,我的名字是最動聽。你握著我的手,教我握筆,教我口唸字母,心算數字。黑暗中,你的牙齒笑起來是那麼耀眼。
夏雪晨讀著對著嘴角便漾開一絲笑意,繼而,笑意漸收,嘟囔道,平舌音和翹舌音是很多人的障礙,好不好?'
還有一次,你被鄰村的幾個小孩欺負,褲子上被潑了汙水,衣服上面還有泥土,我放學回家,恰好看見,終於壞孩子被我驅散。不要不承認,你欠我一個人情。送你回家的路上,我教你的歌,還會唱嗎?你小子肯定是忘記了吧?用腳趾頭想也知道。
'怎麼會忘記?那是個